“我怕!我错了,别这样啊!风浪别来啊呜呜呜。”
*
船剧烈的摇晃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可大家的心都沉了下去。
叶蓁蓁的心也一点点凉了下去,她看着师兄们的目光,往日满是溺爱的眼里,如今一片冰凉,嫌弃,厌恶,责备,怪罪,种种情绪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如潮水般淹没了她。她紧紧攥着手绢,低头看着绣花鞋上的穗儿,有些脏了,还没来得及去洗。
啪嗒啪嗒,她抽泣起来。
“对不起......”
想到葬身海里,想到她还要去见她娘亲,她还没有和玉交枝成婚,她还没有看见爹爹堂堂正正的成为武林第一......
她不想死......
她哭哭啼啼,牵动了其他人的心,大家也都红了眼眶,思想到很快可能要葬身海底,纷纷垂泪。
钱为表面嘴硬,其实内心也在难受。
他本来是衡州府大富商的儿子,因为看地摊传奇,看的走火入魔鬼迷心窍,天天幻想着仗剑天涯,拿个桃木剑在家神神叨叨的跳大神,自封为玉面小郎君,吵吵闹闹要去行走江湖。爹娘看不下去了,把他送去衡山学武。学武三年,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把他那一腔热血给浇的透透的了。
他有病啊,放着万贯家财不继承,跑来吃苦,现在更是莫名其妙要死在海上了。
眼见大家情绪不定,最终还是叶维桢出来说话了。
“抱歉,是我的失职大意,才使得大家陷入如此穷山恶水的境地。维桢向列位致歉。”
他放下了掌门的尊严,向各位弟子行了礼。
大家红着眼眶,生死门前,父母都管不着了,难道还能管师父吗?倒是牧归站出来安慰他:“原不是师父的责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维桢叹口气,转身看向林沉玉:“侯爷,接下来如何,您怎么看?”
他已然失去了威信,此时需要一位地位更高的人来服众。
林沉玉笑:“担心什么呢,既然船上的另一个人还没慌,我们怎么能自乱阵脚?我们死了他也别想独活,此时他在暗,我们在明,更不能慌了手脚。凡事要往好处看,我们会平安无事吧。”
“这几日,大家不要去别的地方活动,除了睡觉,就待在会客厅里面,无论去哪里都要和大家告知。另外晚上我也建议大家最好三三两两的在一起睡觉。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吃饭吧,大家早上都没用膳,别还没淹死,倒先饿死了。用完膳,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钱为弱弱开口:“我们吃什么?谁做饭。”
“厨房应该还剩些菜品,足够我们维持这几日了。”林沉玉往椅子上一靠,拍拍顾盼生肩膀:
“我家徒弟会烧饭,你们的饭你们自己想办法。”
她心疼她自己的徒弟,不可能叫他做一船人的饭。
衡山派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找不出一个会烧饭的人来。
顾盼生凤眸微眨,柔声对林沉玉道:
“师父,不若我来帮大家吧。衡山派的师兄们每日专心习武,勤奋刻苦,自然是不管俗事的。”
“不像我,学武学的不好,只能帮师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烧烧饭,洗洗衣裳,给师父捏捏肩膀,泡泡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因此关键时候能帮上一些忙,弟子就很开心了……”
衡山派弟子:……
怎么这话好像在夸他们,又好像在贬低他们?怎么空气里莫名的弥漫起来了一股子芬芳的茶香呢?
“不必,你才伤了胳膊,一日三餐都你来,十几个人的量,会生病的。衡山派那么多人,总得有一个会烧饭的吧。”林沉玉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衡山派弟子们:可恶!但是他们真的不会烧饭啊!
叶维桢叹口气,心想若是这次自己能带着弟子们逃出生天,他一定要在衡山派的早晚功课里面加一个:
烧火做饭
这一混科打岔,倒是把大家害怕的气氛给驱散了一些。
*
终于,在衡山派弟子的软磨硬泡下,顾盼生勉强答应了教他们做饭。
林沉玉陪着他去厨房。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实在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独处,生怕出什么事情来。
顾盼生一边走,一边盘算着烧什么。
他倒不是没心没肺,只是见过的波澜也不少,看的稀疏平常了。
最重要的是——
他悄悄的瞥了一眼身边人,气定神闲,悠然自得。
他也不怎么害怕了,再诡谲的境地,和她在一起,就是安心之所。
给师父烧什么呢?他托着下巴开始思考。
他眼眸微深,其实他并不想整日浪费在庖厨间,可这是一个机会,和师父拉近距离的机会,虽则师父教了他武功,可远远不够。他需要用自己的关怀,换取师父更多更多的偏爱。
烧饭乃是讨好林沉玉的事情,他就算不情不愿,也不得不格外用心准备,心里盘算着,心思也活泛起来:
林沉玉点名的凉拌莴笋,再来碗素面,煎两个鸡蛋,他依稀记得后厨有一块火腿,他打算用火腿切了煮底汤,将冬笋并干香菇炖在里面,又鲜又没有肥肉味,师父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