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回答他,“不是,是鬼。”
然后他就听着江倾阳开始在电话那边噼里啪啦地给他讲,讲了一大通,他好像生怕秦逸会挂似地,语速飞快。秦逸喝多了脑子都有点跟不上,但最后一句他听明白了的,江倾阳告诉他,“事情解决了,你不要担心。”
秦逸没吱声,江倾阳就又在那边强调说:
“你没有伤害任何人,他们伤害了你。所以你没错,是他们错了。”
秦逸笑了起来,语调懒洋洋的,“我担心什么啊?难道不是你在担心、或者本质上是向菀在担心我?你又怎么知道我没错?”
江倾阳不知是被他的状态、还是哪个问题问住了。
秦逸就笑笑,“好吧我没错。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事...”江倾阳语气有些迟疑地应,又忽然改口,“啊,那你怎么谢我?”
“你想怎么谢?”
“你跳支舞吧,...向菀说你是天赋型舞者,我倒要看看有多天赋。”
“OK,我欠你一支舞。”
秦逸说完这句,他就听到江倾阳那边极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响在听筒里,非常、非常地清晰。
秦逸笑:“怎么?”
“......”江倾阳迟疑两秒还是说了,“我刚刚听到你那边很大的风声,好像还有汽车喇叭声,你是在楼顶上吧?...我刚还以为你想跳楼。”
秦逸在深夜的顶楼放声大笑。
他故意重重地跳下台面,发出很明显的落地声,“这回呢?”
......
江倾阳后来和向菀的事儿,秦逸也了解个大概,向菀的大学朋友无一例外地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向菀如此念念不忘。
别人理解不了,他秦逸还是可以共情的。
这人多好玩儿啊,时常坦率得跟个缺心眼儿似地,秦逸后来都没再见过这么缺心眼儿的人,当然觉得难忘。
“缺心眼儿”如今眉目成熟了很多,但仍然难掩身上清清爽爽“沐浴露般”的少年气。秦逸如今所见即所得,也终于愿意相信这世上怕是真有恒久稳固的东西,就像眼前人十年如一日清澈明亮的眼睛。
电梯门开了,秦逸迈步走出去,摊一摊手道,“我如今可是一跳值千金,你这桩买卖着实划算。”
江倾阳就笑笑,正要说什么,大厅里有人在这时叫他。
大家都已经试好了衣服,这会儿正准备去预定的餐厅吃饭,有一些人没开车,一众人商量着车辆安排,问江倾阳餐厅的具体地址。
“去吧。”秦逸摆摆手,“我去找向菀,一会儿我俩自己过去。”
“行。”江倾阳给他指了下向菀的方位,“你让她不用着急,我先带大家过去点餐。”
秦逸走过去的时候,向菀正坐在圆几边和店长确认大家挑选的礼服清单,等她确认好了,秦逸在旁边抱着胳膊问:“这点小事儿还得劳烦你亲自出马啊?”
向菀怎会听不出来秦逸故意的打趣,她把清单收进包包里,“大部分细节都是他去弄的,我这是在验收,而且这种事儿,一生一次,琐碎也会觉得幸福。”
然后笑眯眯地看他一眼,“但愿你也会有体会这种幸福琐事的时候噢~”
对于向菀此番的维护和回怼,秦逸摇摇头,哼笑一声。
店长在这时去而复返,她拿了个平板过来,言简意赅地说:“这是和我们店里有合作的珠宝品牌,向小姐如果婚戒已经确定的话,不妨再看看项链和手链,他们家这几款手链都是最新款。”
店长自问自己刚刚那一番话中没什么字眼说得不当,但眼前女孩脸上的笑意在她把展示着手链图片的平板递过去的时候,就停顿住了。
店长有些茫然,但她旁边的男人已经将平板接了过来。
秦逸把平板放在圆几上,对店长笑一下说:“没事儿你去忙吧,我们看完觉得有合适的叫你。”
店长走后,秦逸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过得挺好的。”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向菀抬眼看秦逸,目光对上,向菀唇瓣动了动想问什么,但最后都只化为了一个温柔而惘然的笑容。
“那就好。”向菀点点头说。
秦逸没有吹牛,他现在的确一舞值千金。
他如今已是意大利某知名芭蕾舞团的首位华人首席。
而有人比他更早、更年轻的时候就已获此殊荣,舞团的名气也与他不相上下。
秦逸是真的相信冤家路窄这四个字的。
他信,他觉得祁珊灵大概也是信的吧。
珊灵当年随母亲一起迁居澳洲,她一直坚信自己父亲是冤枉的,所以她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母亲很快就与当地的一位华侨再度坠入爱河,而那个华侨的岁数在她看来,她该要喊对方一句哥哥。
但她无法制止或左右母亲的任何决定,感情的事她自己都是一笔烂账,又何来立场去强求别人。
她只是不理解。
不理解母亲,也不理解那位华侨。
而直到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母亲计划与那位华侨一起去长途旅行、因而提前去兑换欧元时,她无意间瞥见了她某张银行卡上的存款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