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窥见过两次不一样的她，一次是送小男孩雨伞，她捏着男孩脸讲话时的模样就像个诓骗无知小孩的坏姐姐，现在教小女孩跳这鬼畜一般的舞蹈时，又像个滑稽搞笑的呆头鹅。
他不了解向菀，但他总觉得在少年宫这儿、偶尔在小孩子面前偶尔流露出的，才是真实的那个她。
就这样不知看了多久，看到江倾阳觉得已经站得有点腿酸时，舞蹈室镜前休息凳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向菀走近拿起接听，低头和女孩说了什么，小女孩便欢喜地抱起她的小书包跑了出来，目不斜视地飞快冲向走廊尽头。
不出一分钟，她就换好一身行头回来，和还站在舞蹈室门口的江倾阳大眼儿瞪小眼儿。
小女孩朝教室里瞄了眼，见向菀还在打电话，便问江倾阳：“你找向菀姐姐？”
江倾阳点头：“我等她去吃饭。”
“她晚上不能跟你去吃饭了。”
“为什么？”
“姐姐晚上要带我去看演唱会。”她从她的小书包里掏出两张演唱会门票，举起来，“诺，姐姐送我的生日礼物。”
江倾阳低头看清楚门票上的信息，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又快速扫了眼小女孩的穿着，香风开襟小衫配超短裤和流苏小靴子。
江倾阳把手揣进他温暖的毛绒外套口袋里，觉得现在的小孩是真不怕感冒。
小女孩见他没说话，拿门票的手侧了侧，指着教室里还在打电话的向菀，“看见没？秦逸哥哥给我买蛋糕了，一会儿他送过来，吃完我们就去看演唱会，晚上都没空了，你回去吧！”
你还认识秦逸？
不过江倾阳并不感兴趣他们的关系，他看看女孩手里的门票，挑了下眉：“谁说没空？晚上倾阳哥哥跟你向菀姐姐一块儿给你过生日。”
听到又有人陪自己过生日，小女孩第一反应是开心的，可转瞬又怀疑地看着他：“你有票？这票很难抢的！”
江倾阳勾唇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切，我没票，黄牛还能没有吗？
黄牛什么没有。
-
半个小时后，伶北体育馆门口。
江倾阳踌躇满志地问了半圈，又怀疑人生地问完另外半圈。
黄牛倒是有，还有票的黄牛一个没有。
“......这么火的吗？”
他口干舌燥地四处张望，忽而身旁不远处，一个手捧一大束红玫瑰、正打着电话的男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真不是他故意窥人隐私，实在是繁华的大街、熙攘的广场上，他孤单的身影和凄凛的话语悲凉得过分明显了：
“你真的不来了吗？
“你要和我分手？
“宝宝，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和我说，我改...
“我...”
对方应该是挂了，那男生拿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下，江倾阳试探性地从一侧靠近，拍拍他肩膀套近乎。
“嘿兄弟，等人呢。”
这个开场白没发挥好，那男生情绪低落地幽怨看他一眼。
江倾阳轻咳一声，连忙转换策略，他望着前方的大街，语气伤感地叹一声：“哎，我今天被女朋友甩了。”
“我也是...”男生侧头看他，忽然觉得有些安慰，“你长这么帅也会被甩吗？”
“哎，谁知道呢，女人心海底针呐...”
俩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互诉衷肠，又聊了一会儿，江倾阳感觉情绪烘托得差不多了，开始往正事儿上引：“她提分手提了好多次了...”
“那这次是？”
“哎。”江倾阳脑袋朝身后一撇，“没买到她喜欢的演唱会门票啊...”
“我有啊。”那男生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似是睹物思悲事，叹一声，大手一挥：“咱们这么投缘，这票送你了。”
“别别别，那多不合适。”江倾阳虚伪地欲拒还迎两下，然后麻溜儿把票揣兜里，又从钱夹里掏出刚取的钱，塞给那大兄弟。一通操作堪称行云流水、本色当行。
刚想再说几句就借口开溜，结果那人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男生急忙接听：“宝宝...”
江倾阳提一口气，小人如他，此时内心涌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该不会这么快就和好了吧？那这票...
他为自己这真实而卑鄙的想法感到羞愧，下一秒，他听见那男生说：
“你要我把票给你？
“啊行啊...行啊...”那男生忙不迭应着，扭头看江倾阳，神色惭愧又卑微。
俩人目光对上，江倾阳心中叹气，正要从兜里掏票，忽听那男生又提高分贝，情绪激动地道：“你说什么？！你要和他看？！那狗男人有什么好的！这年头驴都不吃回头草了！你知道金不换为什么姓金吗！你——”
那头应该是又挂了，江倾阳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在空中停顿一秒，然后抬起来拍了拍男生后背。
刚才那番对话信息量有点大，饶是江倾阳烧干CPU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会儿再撤退那就太不是人了，他轻轻叹口气，然后任由那男生哭红眼眶靠上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