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慎对上她的视线,平直地回视她,姿态好整以暇,自如地接下她这句话:“我说不漂亮了?”
想套路他干脆地说一句漂亮可真难。
她这点小心思,是不是又被他看透了,所以故意说这么绕的话,也不挑简单的两个字说。
想到这便停住,时见微正经起来:“胡雨珊的论文导师你见过吗?”
“没见过,但我问过我那个朋友。”严慎掏出手机,找到和纪信的聊天记录,把资料翻出来给时见微看,“张缙儒,管理学大拿,发表过很多论文和专著。C刊和北大核心他都发过,在他那个领域挺有名。”
资料是纪信整理好发给他的,为此欠了对方一顿饭。
“按照我朋友的说法,他这个人很平易近人,对学生永远有耐心,也时刻爱护学生,是不可多得、做到教书育人的好老师。”
时见微拿着他的手机,看了看张缙儒的资料和几个附件的小视频。看起来很儒雅,是那种学识渊博、上了点年纪但一点也不显老的教授。
“还是严老师更厉害。”她随手往下翻着,双脚踩在器材踏板上,单手撑着下巴,“26岁博士毕业,被桐大破格录用为副教授,四年就升教授,好厉害。”
严慎听她上扬的语调,笑而不语。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应该比其他老师甚至辅导员,还要了解胡雨珊的学习和生活。”时见微把手机还给他,“晴晴他们见过这个教授了吧?”
严慎:“见过。”
时见微仰头长呼一口气:“明天要开组会,应该有一些进展吧。”
她弯腰埋头,双手自然下垂,上身贴在腿上,蜷成一团。胸腔被压,说话的声音闷闷的,绵长地拖着嗓音,“我这边是进展不了一点了。”
胡雨珊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可疑伤痕,都不是致死伤。唯独开放性颅脑损伤和内部多发性脏器挫裂伤,能够确认她的直接死亡原因就是高坠,而不是死后抛尸伪装成高坠。
至于是被人推了一把,还是争执时的失足,只能交给魏语晴他们去证明。
“这么看来,陈扬的嫌疑最大?”严慎问。
时见微摇摇头:“蒋一鸣在图书馆和胡雨珊起过争执,胡雨珊被他推了一把,额头磕在窗台,两个人不欢而散。他的嫌疑也不小,如果能证明,他在陈扬之后去过外语学院的天台,而当时胡雨珊也在。”
瞄见严慎直勾勾的视线,她看过去,“我瞎推。”
“谁说的?”严慎笑着起身,“假设成立,证明交给警察。”
时见微也站起来,拍了拍坐皱的外套:“严老师,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警察。”
压着尾音,她仰头看他,旁边的路灯刚好将她圈在光圈之内。
止息的风忽而又拂起来,夹杂着冷意,撩过她耳侧的发丝,再吹动他的风衣衣摆。他垂眼,看到她含笑的双眸里映着皎洁月色。
无端想起第一次见她那天,这双漂亮的眼眸很会传达情绪,会说话。
的确,令人动容,也让人难忘。
第29章 蓝花楹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半拉的窗户照进来, 会议室的椅子上横着两具“尸体”,桌上地上散着纸张,有些凌乱。
时见微打着哈欠推开门, 怔住,没打完的哈欠又咽了回去。她径直走到魏语晴跟前, 伸手摸她的侧颈动脉。
“还活着。”魏语晴没有睁眼, 声音干哑, 一出声就仿佛在冒烟。
昨晚和段非在会议室通宵一整晚, 看完了缺失的帖子, 盯完了外语学院主楼的监控, 眼睛都要瞎了。
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在魏语晴旁边坐下,时见微打开电脑, 瞄了眼依旧歪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段非:“你们昨晚通宵了?”
看这样子,没换衣服也没回家, 头发乱糟糟的,会议室里也一片狼藉, 全是通宵工作的结果。
魏语晴嗯了一声:“不是九点开会吗?你怎么这么早。”
眼睛睁不开,她微微眯着, 神色倦怠。
“再看一遍尸检报告, 我怕有遗漏。”
时见微顺手把手里的杯子递出去,“喝吗?”
是咖啡。
魏语晴摇头,随手指了下桌上:“昨晚干了两杯,我现在看到咖啡就想吐。”
她起身打算回办公室整理,路过段非, 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起了。”
段非囫囵几声, 脑袋侧歪在椅子上,斜眼看她。
魏语晴蹙眉:“什么眼神?”
段非闭了闭眼,沉气:“落枕了。”
脖子转不过来。
魏语晴笑出了声:“收拾一下准备开会,辛苦了,段警官。”
段非反手扶着脖子起来,跟着她出去,也不忘嘴贫:“别光口头辛苦啊,给点实际的呗,魏组长。”
时见微翘起二郎腿,端起杯子,一边喝咖啡,一边滑动电脑的触控板。
能不能像她一样,成熟点。
九点,开组会的人准时到齐。
白板上列着嫌疑人的照片,以及人物关系。严慎捏着马克笔,站在白板旁边,对每个人进行了简单的人格分析,以及如果凶手在他们之间,他们可能存在的作案动机,基本都是感情纠葛产生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