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红薯杂粮等粮食,食堂打回来的黑糊鬼糊,臭气熏天,家里没人愿意吃。
张彩云丈夫坚持顿顿都去打回来,然后偷偷摸摸放在屋里床下藏起来,晚上就堆放在窗前等它风干。
日积日累,黑糊灰糊存起来,而且成黑糊干灰糊干,虽然它又黑又苦又臭,但在饥肠辘辘情况下,它成为张彩云母女救命稻草。
忽然张彩云安静下来,语气平淡地叙述这一段经历:“辉子(张彩云丈夫)他没吃,黑糊干灰糊干都是我们母女两吃,最先是吃挑拣灰色吃,然后是浅黑一点的,三更半夜清水煮了吃。味道我也记不得,但是似乎有红薯与萝卜的味道。”
她以为辉子是有好吃的,舍不得给她们母女,还天天跟他闹呢!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差点半夜一锄头把他打死。
“到后来,又黑又腐烂的,只能先用清水浸泡,淘洗以后,把臭苦味冲淡再煮些吃。又难闻又难吃,欣丫头天天哭闹得慌,被那些畜生狠骂好几回。后来她却吃得越来越香。因为黑糊干灰糊干越来越少……”
嘶哑的嗓音好无起伏,却直戳人心窝窝。
除去在屋里头,专心致志给季欣针灸的白老爷子,屋里所有人,包括刚从外面回来的文景深父子,也泪流满面。
黑糊糊!
灰糊糊!
给村里牲口吃,它们恐怕都吃不下,人怎么能吞咽得下去呢!
不幸的事情很喜欢接二连三发生。
张彩云丈夫吃不明植物中毒,浑身发烫、紫色肿大,只能摊在床上。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吃独食,而是把‘能吃的’全部留给她们母女,自己甘愿去冒险。
而那些极品家人,流几珠鳄鱼泪,继续剥削全家人。
最主要的是,她丈夫的父母是属于烂好人性子,大姑子们随便哄哄,都能把他们哄得团团转。与她现在同一战线的妯娌去世,大姑子们竟然也能哄回来。
或者可以说,老俩口一直在自欺欺人。
张彩云心寒啊!
直到女儿开始拉肚子,生病喊疼,她整个人都差点疯掉。
辉子病重,瘫在床上迷迷糊糊,好不容易醒来,便将他尝试过有毒无毒的植物,都说给张彩云听。
他还告诉她一个地点。那里是他得空去爬雪山,摘的树叶、扯的草根,基本都是他吃过,没事的。
“对不住!”
——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三个字。
后来大家也能猜到,张彩云偷走家里的大背篓、厚棉衣棉裤棉鞋棉被柴火等,搂着生病的闺女,靠着丈夫遗留的‘粮食’,硬生生爬出一条血路。
这条无比艰难的路。
一普普通通妇女,靠着治好女儿的信念,她白天黑夜不停歇,徒步整整三天两夜,才回到碧山村,终于见到母亲与哥哥。
在得知女儿有救之后,不再想碧山村变成那模样,张彩云才开口讲诉自己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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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队长终于断断续续讲完,这个关于他妹妹的愤怒与悲伤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抱紧么么哒……
查一下资料、问一些长辈,因为冬天冷无比,树木炼钢啥的,五九年一开始,有的地方过得比后面还惨。
开春夏天会好一点,有野菜树叶树皮观音土类的……当然,还有救济粮。
有的地方59年开春有发一点粮食的。
尤其是居民,他们可以每人都可以领多少,不多,至少有一点吃。至于农民,旱灾不是一开始就那么狠的,粮食种得少还是有。
当然,叶子查那么多资料,想再补充一句。
本故事都是虚构,并不知道那时候的天气预报,自然灾害都是瞎写的。
毕竟,空间都出现了……
第165章 凌晨一点整
碧山村东边, 队部, 气氛越发沉闷。
所有干部, 眼框红肿, 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 哗啦啦往下掉,除去一两声掩饰不住的呜咽哭泣, 无一人再挤出话, 大家皆以沉默相对。
许久以后, 张队长努力把情绪深藏心底, 艰难开口部署农事:
“麦地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油菜花田也得做好心里准备。”
“春节过后,气候一回温,土地解冻,二月下旬咱们就得忙活起来,先种春红薯与春洋芋。下个月种水稻, 四五月种玉米。”
“六月秋红薯秋洋芋也种起,还有八月冬红薯,洋芋红薯产量最高, 都是能填肚子的粮食,多种一些。”
“你们还有什么建议?”
“张队长, 还有南瓜,当饭当菜都行,田坎、墙角、自留地全部都洒下种子,有多少地种多少, 不能浪费……”
总之,春节过完以后,气候一回暖,所有人都不能闲着,红薯三季洋芋两季,统统种起来。食堂的饭菜继续控制,甚至减少。
大年初一晚,首先讨论农事。
这样才能让干部们的注意力,重新聚集起来。土地是农民的根,谈论种地,能让干部们不安与悲痛的情绪,暂且收起来。
农活是每个人都精通的,一点就明白,很快农活计划全部谈好。
而这些计划,必须等温度回暖一些才能做,现在天寒地冻,土都是硬邦邦的,只能看着干着急。
他们能做的很少。
此次会议,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