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将血液倒入凹槽，血液便会顺着细线，流入中心圆的部分。
只不过，这个模型看上去并不新了。
本来纯白无瑕的石膏表面，浮了一层淡淡的暗红，像是放置了太久，氧化了。
在这圆盘的正上方，有一个银白色的仪器，对应着24个凹槽，有24个专门用来抓夹试管的圆环。
像无菌流水线车间里，只会重复固定动作的机械仪器。
孔舒环视一圈，将地下室内的情景看了个大概。
没有窗户，空气不流通，看上去干净，但又总透着红幽幽的感觉，还有墙壁，挂着一层生锈似的颜色。
班长已经默默抽出了湿纸巾，捂住了口鼻，挡住了难闻的气味。
她垂眼，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竟沾了一层红色黏腻的东西。
像是抽油烟机工作了多年后，积累下来的油，散发着深红的色泽。
这是她刚刚摸到墙壁的那只手。
“这是什么？”
孔舒好奇地凑到手边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血腥油腻气直钻鼻子。
“那是血污，常年用大量血髓做实验，血液分子漂浮到墙上，积了厚厚一层血垢。”
说话时，黎鸣头也不抬，打开了电机箱，掰动了仪器电闸。
仪器上十几个的指示灯同时亮起，有红有绿有蓝，零星交错。
为了这一天，黎鸣蹲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做过无数次实验。
他甚至杀掉了除那23名以外的数不清的人……
收集他们的血髓，一次又一次放入仪器中，一遍又一遍调试机器，也不知道用了多少血髓，终于能完美把握出一个精准的时间与计量。
时间一久，所有的物件都被血浸红，即便用消毒药水清洗，也无法去除那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咦！”
孔舒立马将手伸出老远，恨不得立马把手剁掉。
伸手的时候，差点一不小心碰到班长身上，一向有小洁癖的班长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大跨步撤离了地下室，心有余悸。
他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小心翼翼递给了孔舒:“你用这个擦擦手吧……”
孔舒接过纸巾的包装袋，单手去撕上面的胶贴，想抽出里面的湿纸巾，可揪到手都快抽筋了，那湿巾也没被抽出来。
“笨死了。”
申向衍看不下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湿纸巾，利落地抽出了好几张，抓过她的手腕，擦拭她手掌的血污。
孔舒怔怔地盯着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举动哪里奇怪，就听申向衍冷不丁来了句。
“我知道我现在的举动非常贴心，但你最好管住你的心脏，别让它瞎跳。”
第123章 血祭篇 (2)
言外之意是，不准心动，不准死，不准循环。
申向衍淡淡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将沾上血污的湿巾“嗖”一下，扔向了班长的方向。
班长像躲瘟神一样，躲开了脏掉的湿巾，他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申向衍。
“你乱扔什么？”
“啊……”申向衍后知后觉，但语气中又带着几分故意，“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站在那儿。”
一点也不像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班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不愿和申向衍争口舌之快。
气氛僵了下来。
孔舒盯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心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垂在了身侧，抬眼看向一心专注于操作仪器的黎鸣。
“这个味道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黎鸣开口打破了安静，“但是我每天都呆在这里，一想到血祭完成以后就闻不到了，还有点舍不得。”
嘴上说着舍不得，嘴角的笑却快要咧到了耳根。
他轻轻拨动了仪器操作台上一个圆形的蓝色按钮，下一刻，仪器的24个抓取试管的夹子开启，整个仪器便开始缓缓向下，匀速移动。
直至下降到与胸口齐平，才停止。
“几点了？”黎鸣问。
孔舒看了一眼手表，心里咯噔了一下:“八点四十七分……”
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
还有三个小时多一点，就要到十二点。
“接下来，可以把试管安装到仪器上了。”
黎鸣微笑着，打开了冷藏箱，取出了第一根试管，对着光，像欣赏奇珍的艺术品一样，仔细看了一会儿。
里面深红的血髓透过白光，晶莹剔透，像流动的宝石，又像瓶中醇香可口的红酒，散发诱人光泽。
片刻后，他又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针管，里面装着浅黄色偏透明液体，将这液体注入试管中后，试管中的血液肉眼可见的分了层。
看见分层，孔舒才知道，这应该是抗凝血剂，防止血液凝固的药剂。
试管的最顶部贴着一串标签，上面写着一串字。
字迹很小，若不凑近仔细看，完全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站在门外的班长。
“班长，进来，把卷帘门关上。”
班长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咬着牙走了进来，抓住了卷帘门，用力向下拉，勾上了地面的勾环。
“孔舒，麻烦你帮我递下试管。”
黎鸣冲孔舒笑了笑，然后拿着手中的试管，走到了其中一个抓夹前，将试管倾斜，倒置放入，然后拧紧了上面的螺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