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娴抿了抿嘴:“因为每天都在有人生病,所以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来。”
生老病死是人类不能避免的。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孔舒,“孔舒,你害怕死吗?”
孔舒挑了下眉,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她语气轻松地说:“我都死了这么多次了,也没什么感觉了,就是死的时候特别疼,你也死过,肯定知道什么感觉……”
“我说的死,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死,你被孔舒3号杀死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杜娴表情甚是严肃。
这让孔舒也正经起来,她认真想了一会儿。
“其实当时不害怕。”
坐在最边上的王择豫听见这话,探出了脑袋,看向孔舒:“怎么可能?”
孔舒沉吟几秒:“人的害怕是建立在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上,比如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痛,死了以后会不会变成鬼,或者会不会还有什么遗憾没有完成,可是啊,当我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我突然一点不害怕了,反而很平静。”
只是或许会有遗憾。
在被孔舒3号用弩箭射穿心脏的那一刻,孔舒确有很强烈的遗憾感。
没能和朋友们一起逃出循环,她感到可惜。
但谁这一辈子还没点遗憾?
这样一想,孔舒其实觉得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孔舒的坦然让杜娴的心情更加难过。
她鼻尖一酸,却又不想让孔舒察觉,于是将头转向另一边,面向了王择豫。
看见杜娴的眉眼皱在一起,眼圈也泛红,王择豫愣了一下,心思难得细腻了一回。
他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
“哎呀,嘴有点干巴,渴了,想喝水!”
他拉起杜娴的手腕,站起身,“别坐着了,陪我去买水!孔舒,你要不要喝点别的什么?”
孔舒摇了摇头:“不用,水就好。”
“得嘞,没问题!”
王择豫拽着杜娴向外走去,大大咧咧地搭上了她的肩膀,低声道,“买水的钱,你出。”
杜娴又好气又想哭,用胳膊肘捣了王择豫肚子一下。
动作很轻,可是王择豫还是很夸张地捂着肚子。
“完了……我肋骨断了……你赔……”
……
杜娴和王择豫一走,便只剩下孔舒一个人坐着。
她望着对面正在啼哭的婴儿,默默叹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她总是隐隐有种自己马上就要彻底消失的感觉。
这诡异的第六感,让她没有办法忽视,但她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快愁破头了。
与此同时。
病房外。
双申并肩坐在长椅上,透过病房上的竖长玻璃窗,望着躺在病床上的申雨。
她仍然在昏迷中。
即便申雨再怎么任性骄纵,申向衍也从来没有生过气。
申雨失去了父母,需要一个发泄口,申向衍心甘情愿当申雨的宣泄对象。
因为他清楚,只有身边有人依靠的时候,人才会变得任性。
若是他的父母还活着,想必他也会发发脾气,时不时埋怨几句父母的唠叨。
他是申雨仅剩唯一的依靠。
现在的申雨正值青春叛逆期,她还什么都不懂,但她早晚有一天会明白。
至少这个世界的申雨会明白。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申向衍2号开口打破了安静。
“什么意思?”申向衍反问。
“还能是什么意思。”申向衍2号侧脸看向他,“你一定不会这么简单让孔舒3号杀掉孔舒,你到底在想什么?”
申向衍唇角微微上扬,闷声笑了笑。
“申二,你不就是我,怎么猜不出来我在想什么了?”
“你能不能别叫我申二了,凭什么我是申二?”
申向衍2号对这个称呼相当不满,之前他就想抱怨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申二顺口又好记,反正我挺喜欢的。”
申向衍饶有兴趣地又叫了几声,“申二,申二,申二……怎么样?多顺口。”
申向衍2号冷哼一声,舌尖顶了下腮帮,忍了。
“说正经的,刚才孔舒没能循环,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申向衍的表情。
“嗯。”
申向衍淡淡一笑,“其实,能控制循环的不光只有孔舒,还有我。”
申向衍2号愣了愣。
对于申向衍会用什么办法去改变现状,申向衍2号假设过很多可能性。
但申向衍也能控制循环这一点,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第238章 旧事篇之申向衍 (9)
在循环的最初。
申向衍在路口见到孔舒的第一面,他那原本沉淀平静了很久的心脏突然开始加快跳动。
接着,孔舒便出了车祸,死在了他的面前,不等他悲伤,时间便倒流了。
申向衍知道他陷入了死亡循环。
他一次次尝试去救孔舒,阻止她的死亡,即便失败了,也只会使他下一次救人的速度变得更加快。
直到他第十五次尝试将孔舒从路口斑马线后拉回来时,一直没有记忆的孔舒,突然有了变化。
孔舒惊恐地对他大喊。
“等、等下!”
那一刻,申向衍知道孔舒和他一样,开始意识到了时间在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