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口服药?”
“口服他不会吃的,总是偷偷吐出来。”
护士顿了顿,在孔舒和申向衍的身上来回打量,“不过,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我第一次看见你们。”
申向衍张口就来:“远房亲戚,他爸爸梁术南是我们亲叔。”
听到梁术南的名字,护士点点头,倒是没多怀疑。
毕竟一般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找到这儿来,还把病人家属的名字都说对了。
护士又说:“除了他爸爸之外,从来没有其他家属来过这里,你们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透过小窗,仍能看见梁颂趴在床上,从刚刚的嚎啕大哭渐渐变为了啜泣。
他抬手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然后坐在床边,撅着嘴生气地瞪着门,身体因为抽噎,一顿一顿,富有节奏。
“梁颂在这里怎么样?”孔舒询问。
“也就那样。”
护士笑了笑,“六年前他来的时候,就是我和另一名护士负责看护他,这么长时间,我也一直把他当个小孩来照顾。”
申向衍:“即便他是杀人犯?”
护士摇摇头,感慨:“说句实话,他和一个五岁小孩没区别,不像是能做出杀人那种事的人,当然了,我也不是警察,是不是杀人犯,也不是我光看看就能判定出来的。”
别说是和梁颂相处这么多年的护士了。
就连孔舒和申向衍刚刚看了那么一会儿,也觉得梁颂完全不像是能杀害姜果儿的人。
尤其是没了黎鸣2号的教唆后,就更不可能了。
况且,只有小孩子才会因为怕打针装睡嘛,正常的成人怎么可能会从护士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开始紧张兮兮地装睡。
就在这时,走廊拐角进来了一个人。
“梁颂爸爸,你也来了啊。”
护士熟络地同对方打招呼。
孔舒心下一紧,转头一看,梁术南正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他脸上的胡茬已经修理干净,穿着灰红相间的条纹polo衬衫,规整地扎进了裤腰里,手上拎着一个半透明的手提袋。
与刚刚在家里看见的他判若两人,精神了不少。
这也是孔舒一直以来印象中的那个导师形象。
“我拿了几个贴身的衣服,给梁颂换一换。”
梁术南举了下手里的袋子。
手提袋里面放的是衣服。
“我正和你的侄子和侄女聊着,我就奇怪他们应该不会是自己来看的,原来你也来了。”
护士和梁术南打交道已经这么多年,说起话来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谈。
闻言,梁术南微怔。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侄子和侄女。
抬眼看见孔舒后,梁术南又是一愣。
视线游移,定在申向衍的脸上,他又又又是一愣。
申向衍淡定插兜,仿佛事不关己。
孔舒尴尬地扯起嘴角,抿紧。
梁术南也没有同护士解释,只是自然地应下了这所谓的“侄子侄女”。
几句交谈过后,护士离开,剩下梁术南和他们两个人干对眼。
“你们两个……”
梁术南抬手指了指他们,又重点指了下申向衍,“刚才是你敲了我家的门……”
一时间,关系混乱,梁术南竟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
最后,他干脆不掰扯了,直接甩手,朝墙边一站。
“刚刚敲我家门,一定不是敲错了,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别跟我说是巧合,侄子侄女,给我解释解释吧?”
“梁老师,其实是我在网上看到了六年前的新闻,想要具体了解一下梁颂的事。”孔舒委婉道。
申向衍开口,一起解释:“去您家原本是想问问您,但是我看您状态不太好,所以也没再多打扰。”
梁术南半信半疑。
但是除此之外,他对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也找不到其它更合适的理由。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小颂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还想了解什么?”
“我想知道当年现场的情况。”
第283章 破晓篇 (42)「梁颂线」
新闻报道上,梁颂当时是在水库旁被当场逮捕,受害者姜果儿已经身亡,而逮捕梁颂的人,就是姜果儿的父亲姜毅。
据说,当时和姜毅一起的,还有梁术南。
再具体的,新闻上也没有提了。
“梁老师,您当时也在现场,我想知道,您是亲眼看见梁颂杀害姜果儿的整个过程吗?”
梁术南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严肃。
他的视线随着思绪一起飘向了远处,但很快,便强制打断了自己飘忽的思绪。
“孔舒,如果你单纯是因为好奇想要知道这件事情,那么还是算了,当年的事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我不想再提了。”
梁术南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
六年前的事也被时间逐渐尘封,没有人会将一桩杀人案再联系到他的身上,他更不会去主动提。
因为这件事,他失去了刑警的身份,失去了多年的挚友。
现在的他,无脸面对好友,只每天守着自己在精神病院的儿子,作为继续活下去的精神寄托。
“如果这个既定事实根本就不是事实呢?”孔舒假设,“如果杀害姜果儿的,根本就不是您儿子梁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