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房后在灯下睁眼坐到天亮,直到隔壁传来孩子的呼声我们才坐不住了,觉得该报官,这才藉故被孩子哭声吸引过去……官老爷,草民与贱内说的全是实话,无一字虚言,还请明查!”
说完男人便头朝地下,梆梆地磕起头来。
苏婼与韩陌俱都沉默。
阿吉扭头:“我可以证明刘四婶说的一部分话,她与周三婶确实生过口角,刘四婶人很善良的,从前看我吃不饱,偷偷叫我上他们家,塞馒头给我吃。”
妇人听到这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苏婼微沉气,继续看着妇人:“那俩人长什么模样,没看清吗?”
妇人咽着唾液说:“瘦的那个,蓄八字胡,小眉小眼儿的——其实民妇印象中应该是见过他的,周小全儿平时也爱上赌坊里耍耍钱,出事前半个月,他常在街口的财坊耍。这个瘦个儿我应在那赌坊里见过,他跟周小全儿勾肩搭背的,还上周家来过。当天夜里我只看到了模糊身影,但还是能认出来就是他!”
“昨日报官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官老爷!”男人又磕起头来,“我们只是平头百姓,这是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我们也怕被报复啊!”
韩陌听到这儿,扭头看向杨佑:“去街口赌坊里瞧瞧。”
待杨佑去了,他又转向地下二人:“都交代清楚了?”
妇人点头。那男人却犹豫了一下,随后抬头道:“高个的那一个,应该也是熟人。”
第109章 她真是个骗子祖宗!
说到这儿妇人立刻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慌乱。
男人却急道:“这有什么说不得的?纵然是街坊,是亲戚,这也是伤天害理的事啊!”
“街坊?”韩陌挑眉,“高的那个是这条街的街坊?”
妇人欲言又止,男人倒是痛快地说了:“官老爷,时至眼下,草民自当知道什么说什么,这高个的人,我们没有看得十分真切,但是看起来极像是同在这条街上住着的胡二牛。也就是贱内的远房表弟。因为他左耳后头有道很长的刀疤,平日都祼在外头,当时草民是依稀看到了的。”
韩陌皱了下眉头,看向苏婼。
苏婼道:“不赶紧去找这胡二牛?”
韩陌便给身后的护卫打了个手势。
这边厢,杨佑回来了,脚步匆匆:“世子!赌坊里证实,确实有这么个人存在,从前时常在赌坊里盘旋,这两日却不见踪影了。现如今人已带到,请世子审问!”
杨佑说完往后招手,护卫们押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进来,汉子只看了眼韩陌,当即便跪下了!
“叩见青天大老爷!”
原本只是即兴前来再探究竟的行程,忽然就成了临时的公堂……
“那人叫什么名字?”韩陌问。
“回大老爷的话,他叫鲁柱儿。”
“他家住何处?何时出现在你赌坊中的?”
“不知他住何处,约摸是半个月前出现的,是旁的赌客带来的,带他来的人是南北游走的客商,前阵子他出京去了跑买卖,这鲁柱儿就自己来了。他为人大方,赢了钱便请输家吃酒,在坊间很是有人缘,这周浔就是这么跟他熟络起来的。”
“他从来没透露过自己的住处?”
汉子略微沉吟,道:“没说过,但有一次曾无意透露,他觉得城南栀子胡同口子上的一间卖羊肉汤的馆子不错,这么冷的天,他每天都要喝一碗羊肉汤再回家。”
韩陌直身:“传人去栀子胡同!”
说完他看向左右:“去胡家的人呢?”
“世子!”
刚说到这儿,前往胡家的护卫回来了,神色焦灼地奔到跟前:“胡家突然走水,胡二牛与其母被困在浓烟之中!”
韩陌倏然转身:“带路!”
苏婼见此情形,连忙牵住阿吉,也快步往外走去!
胡家在胡同底部,隔着十几户人家。还没到门前,就看到有烟雾从胡家座落处滚滚升起,周边的邻舍渐渐发觉,也开始吆喝着救火。
这种事当然轮不到苏婼上场,她停在人群里,皱紧双眉看着屋顶的浓烟。
阿吉问道:“怎么这么巧,胡家恰好在这时候出事了?”
苏婼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连八岁小姑娘都感觉到不对头的事,她怎么会觉得正常?偏偏就在他们拿住隔壁夫妻,又顺藤摸瓜发现了鲁、胡二人后失火?这不妥妥的灭口嘛!但,灭口的人又会是谁呢?
“下个通告给各城门下守城将军,请他们盘查出城的符合嫌犯特征的人员!”
那边厢,韩陌传令的声音传来。
杨佑即刻道:“可是世子,咱们只是顺天府的捕头,不是东林卫镇抚使了,没那个资格去下通告!”
韩陌旋即摘下他的腰牌:“老子不是东林卫的人,至少还是国公府的世子!给他们下令,不听话的押他们来见老子!”
杨佑接住牌子,原地折身,飞跑走了。
苏婼走上前:“如果纵火灭口的人是鲁柱儿,那他必然在这附近,赶紧悬赏,发现他的人可得百两赏金!”
胡二牛与姓鲁的同时作案,最清楚鲁柱儿的只有胡二牛了,这个时候胡二牛出事,除了鲁柱儿还会是谁?这么说来,只怕这两日鲁柱儿就在这胡同里盯着,她和韩陌进了周家,接而审问了那对夫妻,又传讯了赌坊的人,他当即就知道情况不对了。这个时候他先杀了胡二牛,不是顺理成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