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南栀有点难以想象这件事,人类的运动、情绪、思想等等全都来源于大脑,大脑会参与你一辈子的生命活动。
但当母虫进入大脑后,脑中产生一个意识时,你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来自于你的大脑,还是一只虫子。
你吃下去的饭是你想吃的,还是虫子让你想吃的?
你准备做的事情是你想做的,还是虫子让你想做的。
就像田南栀此刻在问的这个问题,如果她的脑子里有只虫子,她会分不清是她本身想问的,还是虫子想让她问的。
好奇怪,她脑中出现的意识是她的大脑在动,还是虫子在帮她思考?
田南栀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精神污染,除非现在就敲开她的脑子翻找一下里面到底有没有一只虫子。
几人感到一阵恶寒,难以想象大脑被虫子控制。
这时冬苗又提到了,当年那只母虫自我隐藏的能力还不是很强,虽然不会对人体造成反应,但经常会让人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
比如说控制不了时间,虫子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它进食的时候就是随机的。
所以就会出现某个村民睡着睡着觉,突然起来吃东西的情况。
虫子也没有情绪,它不知道在哪种场合做出哪种反应,被它附身的村民都会变得木木的。
“母虫有自己的职责。”冬苗说道,“它是需要繁衍子虫的,渠道就是我们人类的眼睛。”
只要你与母虫寄生的村民在一定距离里进行对视,你的眼睛里就会产生子虫,这是百分百的概率。
冬苗说到这里声音沉了沉:“那绝不是人类的眼睛。”
不夸张的说,那是恶魔的眼睛。
在母虫进行繁衍的那一瞬,被附身者的两只眼睛就退却了人类的形态,你无法形容那到底是个什么形状,因为在搭眼看见的那一下,你就会吓得本能的闭上眼睛。
但那个时候都已经晚了,子虫已经在你的眼睛里了,用不了多久你的眼睛就会变得发痒,那是子虫在眼球里分化的表现。
当年的永宁村对抗了土匪但是无法控制这只虫子,只得做了个最粗暴直接的决定。
“其实这个方法最先还是依然提出的……”
冬苗刚说到这里就被苏谣和田南栀异口同声打断了,追问道:“你说谁?”
“陈依然,和你们一样也是答题的学生。”冬苗感觉她们几个表情不对,“你们难道……认识她?”
见到几人点了点头,冬苗觉得脑瓜子嗡嗡的,陈依然的确是答题的学生没错,但是距今已经一百年了啊,她们怎么还能认识的?
田南栀追问:“她怎么说的?”
冬苗回忆:“依然说她想办法把母虫引到自己身上,然后……然后用火烧了。”
“……”
田南栀和苏谣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们明白陈依然是想将自己的身体变成罐子困住母虫,然后连人带虫投入到火堆里。
苏谣蹙眉啧了一声:“她还真是会舍己为人。”
田南栀听出了苏谣阴阳怪气的怒气,其实她也有点生气。作为朋友作为家人,没有人想听见陈依然如此舍己为人的举动,她们不想看见女英雄,她们只想陈依然好好活着。
只可惜现在没办法联系陈依然,不然苏谣憋了一肚子气,非得好好说说这位胆大的中二少女不可。
冬苗继续说当年的事情。
村民们虽然都同意连人带虫一起焚烧,毁掉这个祸害人的东西,但当时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不知道母虫到底藏在哪个人的脑子里。
尽管母虫导致了被附身村民的行为异常,但其他村民也没有证据说明母虫就在这个人的身体里。
总不可能打开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虫子再封上吧?
而且陈依然后来还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即便成功,她也无法确定母虫已经进入到她的脑子。
万一母虫给出的指令,就是让她不会意识到母虫已经进入到脑子呢?
显然一个人的努力是没有用的,母虫需要寄生的身体,村民们的存活就是在给它留下活着的机会。
反正都抗争了这么长时间,村民们早已都看淡了生死,他们身体里大部分也寄生了虫子,活着也只是虫子的傀儡。
母虫来自那些死去村民们的繁育,它来自永宁村,干脆也让它死在永宁村。
于是在那个晚上,村民们将那些年纪小的孩子们都送到了山涧的那边,然后砍断了木桥,彻底将永宁村隔绝在了这个山头。
母虫在那场火里烧死了,这是两边鬼魂都笃定的事情。
但田南栀却觉得不对劲,一只有思想的虫子在得知村民们想要毁掉它的时候,会没有任何的应对方式吗?
不可能,顺从只是它的策略。
在全部的人都认定了焚烧时,只有它站出来反对太奇怪了。
最聪明的方法应该是跟随大家一起进入大火,然后悄无声息逃生,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田南栀越来越笃定了,当年的那只母虫没有死。
现在、此刻,不知道寄居在了谁的大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