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南栀陷入沉思, 自毁倾向……好像确实是有的。自从她知道自己死不了, 就总是会无意识以身体作为有力的武器。
课堂降临之前的事情她记不住了, 但在课堂答题中她有好几次都是靠这幅身体来作答的。
——鸡兔同笼题目里,她为了毁掉对面的怪物, 肚子被掏了个大洞。
——狂欢城的期中考试里, 她和舒衍战斗时也曾经被舒衍毁过身体。
——这次在红星村, 她也任由鬼怪割了喉。
——最后面对造物主, 她甚至被捏爆了身体只剩了一颗头颅。
“……”
田南栀皱了下眉, 她以为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毕竟她知道自己不会死,疯狂一点也不会产生不好的后果, 可看罗鹤月的样子, 这好像就是不正常的。
的确,与正常的人类相比, 她所做的事情就是奇怪的。
可她本来就不是人类啊。
田南栀嗤笑一声:“我本来就是为了死亡而生的, 自毁倾向应该就是刻进我骨子里的吧?”
不仅是刻进了骨子里,说不定还融进了血肉里,甚至存在于她身体内的任意一颗细胞都带着自毁的倾向。
然后等到某天契机合适, 这具身体就像个炸弹, 嘭的一下让她完成自毁任务。
田南栀倚靠着沙发, 反应过于波澜不惊了, 罗鹤月可以确认田南栀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天将夕的身份告知她, 罗鹤月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罗鹤月只是想给她提个醒:“我知道这也许无法阻止你,因为这都是你无意识的选择……”
自毁对于熙来说,就跟吃饭要张嘴一样普通,这是全身的各个细胞都存在的指令,连大脑也包括在其中,所以她每次都会剑走偏锋,找到一条最危险的路径答题。
这甚至不是她能控制的,理智让她知道需要活下去,但身体的各个部位总是会朝着毁灭前进。
但罗鹤月还是希望田南栀能跟自己搏一搏:“如果你的这根因果线断掉,你应该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跟她有关系的人,在乎她的人,都会被这根因果线扯痛心脏。
田南栀没有说话,这部分她考虑过,但没有这么透彻。不过这次她就切身的体验过了,与陈依然的因果线断掉的刹那,痛彻心扉。
“我知道了。”田南栀叹了口气,她无法立下承诺说一定能做到,这是她骨子里的东西,轻易改不了,只能说尽量。
这件事要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她活着,说困难也困难,就是让她活着。
田南栀隐约有种直觉,她之所以还继续活着,是因为还没有到身体自毁的最佳时刻,一旦时机到达,她可能无法抵抗这种与生俱来的倾向。
罗鹤月沉默片刻,磕磕烟枪站起身,今日的免费信息给得够多了,她准备回店铺了。她看向田南栀:“一起吧,你可以从狂欢城的那扇门回到校园。”
田南栀回神嗯了一声,刚一抬眼,就看见两只修长有力的手递了过来。
一边是白枫,一边是罗不夜,两人似乎都没想到能这么默契,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他们的手很像,骨节分明,手背隐约凸起些青筋,一左一右伸过来的时候,你会有种是同一人的即视感。
田南栀有些莫名其妙,她又不是那种行动不方便的人,从沙发上起身还要人扶,于是一个都没理,手撑沙发起身,擦着两人的指尖从中间走过。
白枫一愣,堪堪收回手,低垂下眼眸。从他见到田南栀到她离开,还不足一个小时,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像只耷拉尾巴和耳朵的小狐狸。
这时,田南栀似乎想到了什么,回眸,白枫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起头。白枫与最初的他相比鲜活了很多,你都可以在他眼中读出不舍的情绪。
田南栀指了指他的手腕:“不用一直摸,它在的。”
白枫无意识摩挲的动作滞住,尴尬的低笑了一声,眉眼弯得更深,像皎洁的月:“好。”
田南栀离开后,这抹笑容也没有收敛,浅浅的挂在他那清俊的面容上。
忽然,白枫感觉到了罗鹤月打量的视线,抬眸询问:“干嘛?”
“刚才那句话不只是在提醒她,也是在提醒你。”
罗鹤月送了白枫一个大大的白眼,抱手道,“你要是不想难过,就不要跟具有自毁倾向的人离得太近。”
拥有自毁倾向的人常常与死亡共舞,到时候与她的因果线牵绊过深,可是会疼得厉害。
白枫沉默。
罗鹤月淡淡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踏入裂缝:“要是考虑好了我可以帮你断了这根线,而且随叫随到。”
房间一瞬褪去热闹。
白枫垂下了头,刚刚爬上眉梢的笑意骤然消失,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投射出一个孤寂修长的黑影。
他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摩挲着手腕,一遍又一遍,好像这样就能寻找到问题的答案。他转过身,发丝随着动作浮动,短暂露出了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很快,又再次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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