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画着画,忽然听到老狗三黄在院子里哼哼唧唧。
老狗看人下菜碟,听它哼唧的声音,不是范明素回来了,像是杨珊或是韩素素来了。
陈汐穿着松松垮垮的 T 恤,啃着苹果,光着一双大长腿从屋里晃悠了出来。
刚走到门口,整个人忽然僵住,嘴里叼着一块咬下来的苹果。
秦烈高大的身影站在小院里,正伸手摸着三黄毛茸茸的大脑门。
他抬眼看向陈汐,目光在她白腻的大腿上扫了一眼,又低头去逗三黄。
陈汐怔了片刻,转身走回屋里,套了条牛仔短裤出来。
“你怎么来了?”
想到自己一下午走神想的那些事,陈汐莫名觉得有点心虚,于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平静。
秦烈脸上闪过一丝无语,淡声问:“有事吗?”
陈汐茫然地摇摇头,“没事啊。”
两个人戳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过了片刻,陈汐轻咳一声问道:“你找我有事?”
秦烈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是你找的我。”
陈汐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秦烈,“没有啊。”
秦烈没说话,把手机递给陈汐。
陈汐接过手机一看,自己半个小时前给秦烈发了条微信。
“忙吗?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句末还用了一个害羞的小表情。
陈汐盯着秦烈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朝堂屋的方向吼了一嗓子。
“关森森,出来。”
片刻后,森森叼着笔,笑嘻嘻地跑了出来,没事儿人一样朝秦烈扑了上去。
“秦烈哥,我有道题不会,你给我讲讲吧。”
秦烈被森森拽得晃了晃,忽然牵了牵唇角。
“什么题?”
森森拽着秦烈就往堂屋走。
“有道奥数题,我想一整天了,就是算不出来。”
陈汐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忽然开口叫住了森森,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拿我手机给别人发信息?”
森森一脸无辜地说:“我没手机啊。”
陈汐无语片刻,继续没好气地问:“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森森挠挠头,笑嘻嘻地说:“我专心做题,没听到秦烈哥来了。”
陈汐被噎得无话可说,呆呆戳在院子里,看着森森和秦烈走进堂屋。
纱帘忽然从里面推开,森森探出一颗小脑袋,对陈汐说:“姐,上茶。”
陈汐:“……”
小崽子,这是要上天吗?
陈汐端了两杯杏皮茶进堂屋,搁在茶几上。
秦烈抬头看了陈汐一眼,然后继续给森森讲题。
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磁性。
陈汐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转身走出堂屋。
她走到院子里,百无聊赖地逗起了三黄。
不一会儿,秦烈也出来了,走到陈汐身旁,伸手摸了摸三黄。
老狗立刻摇头摆尾地凑上来,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陈汐忍不住点了点三黄的脑门。
笑笑说:“你个马屁精,怎么见谁都拍?”
耳边忽然传来秦烈的声音,低低的,勾得陈汐耳根一热。
“抽烟吗?”
陈汐看向秦烈,在暮色里打量他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秦烈:“在这儿?”
陈汐看了眼小院里那片残阳,指了指一旁的梯子说:“上房吧。”
房顶上还留着白天烈日炙烤的温度,两个人并肩坐在房檐上,屁股下面暖洋洋的。
陈汐仰头吐出口烟,晃了晃悬空的小腿。
她眯起眼睛看向夕阳下那一片低矮的屋顶。
胡杨树掩映,灰色的房顶和绿色的树梢都挂上一层浓稠的蜜色。
她笑笑,有点感慨地说:“肉没有小时候香了,西瓜也没有小时候甜了,只有房顶上的这片夕阳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秦烈也眯起眼睛,迎着夕阳的余晖,看向陈汐目光所及的那片屋顶。
晚风拂过,树梢轻轻摇摆,几处炊烟袅袅。
那层浓稠的蜜色,温暖了整个视野。
秦烈抽了口烟,沉默看向陈汐。
她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侧颜利落的线条被夕阳暖着,氤氲出一层淡淡的温柔。
秦烈忽然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轻轻捏了捏陈汐小巧的耳垂。
陈汐没有生气,她挑起一边眉毛,转过头要笑不笑地看他。
“哎,过分了啊。”
秦烈却不想收回手,在她耳垂上轻轻碾了碾。
“陈汐……”
他忽然开口,“我不走了。”
四周的空气好像也被他低低的一句话惊到了,陈汐只觉得呼吸一滞。
撩动发梢的晚风,蜜色的夕阳,屁股下面温热的屋檐。
陈汐一瞬间全都感觉不到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张线条冷硬的面孔。
可他刚刚说了一句温柔至极的话。
温柔了这一整个夏天的话。
陈汐没说话,只专心看着秦烈的眼睛。
她发现他长长的眼睑下面,其实有道很窄很窄的双眼皮。
不认真看的话会以为他是单眼皮。
他瞳孔的颜色很深,几乎容不下浅浅的温柔。
所以他的温柔要很深很深,才能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