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叫李……李平……”
简单的四个字,李平用了半身的力气结结巴巴地说出来。
难堪笼罩住李平,他垂着头,等待着惊讶声传来。
李国伟看了妻子一眼,刚想开口,闫婷抢先道:“啊,是,妈妈知道,对不起啊。”
“李平,你刚来家里,妈妈给你起的小名,希望你以后阳光快乐的长大,叫阳阳,可以吗?”闫婷温和地询问,“爸爸妈妈每天喊你‘李平’有点生疏是不是?”
养父和养母对他的不说话和结巴丝毫没在意,反而认真和他道了歉,还解释起了原因。
李平怔楞地点了下头。
“真听话,好孩子,再尝尝妈妈做的汤,你肯定喜欢喝。”闫婷笑着揭过了这段,饭桌上又恢复了和谐。
当晚,李平在银蓝色天空的房间里醒过来以后侧身,躺着看到一架小飞机从窗外划过。
*
“几点了,怎么比我起得还晚。”
“你是小猪崽吗?”
“一点规矩都不懂,也不起来做饭,也不下地看看地种得咋样了。”
奶奶进门的时候,唐盏正在哈气弹床上的人脑瓜崩。
陈水被弹得半醒,捂着脑袋躲到被子里,唐盏还不愿意放过她,找角度继续攻击。
感觉有只手从她小腿的地方钻进被子,陈水吓得呼救:“奶奶,哥哥打我。”
可那只毛茸茸的“手”从陈水的小腿很快移动到陈水的肚子附近,陈水决定放弃被窝保护,掀开被子后退到窗台附近。
“哈!”陈水眼睛发亮,“真的有只小猪崽!”
炕上移动着黑乎乎的一个小毛团,摇着小尾巴哒哒地转悠,陈水伏下身子去拽小黑团的后腿,拽到自己手心里。
“真是慧眼识猪,”唐盏一把抢过小东西,“奶奶,就她这眼神你还挑只黑色的,我给人还回去吧。”
陈水赶紧爬行几步,爬到炕沿边上拽唐盏的胳膊,认错般地叫:“哥哥。”
那小黑狗吃得圆乎乎的,身子又短,活生生胖成一个球,陈水就这么把小东西当成了一只小猪崽。
唐盏不让陈水继续摸,小狗是奶奶从老邻居那抱来的,老邻居当土狗养,也没驱虫、洗澡什么的操作过,唐盏把小黑狗放到水果箱子里,“下午去找家宠物医院洗过澡再摸。”
唐盏带陈水去洗手,使唤陈水端饭;“还得买狗粮,打疫苗,”唐盏一一交代,“奶奶爱干净,收拾狗的事,你自己做,你能做到再养。”
“我没钱。”陈水抓住重点说。
“我给小宝钱,”奶奶冲陈水眨眼,“小宝还小,奶奶给你养,你只管放学以后陪着它玩就行。”
“您要这么惯着她,半路我就把小黑狗扔下车,”唐盏呵呵一笑,“养孩子的钱也不用您出。”
陈水是唐父要接回来的,奶奶节俭惯了也只有种地的一点收入,陈水花钱自然是唐父给。
“真让小宝在这儿上小学啊?”奶奶问,“这儿教得没市里好吧,别耽误孩子。”
“肯定是市里好啊,”唐盏看了一眼陈水,“不过啊,她成绩倒数,在哪儿也耽误不了。”
陈水在桌下踹了唐盏一脚,凶狠狠地道:“不许在奶奶面前说我坏话。”
唐盏才不惯着陈水,也一脚踢回去,“我说的是实话。”
陈水被踢得小腿疼,唐盏的话也让她觉得羞恼,抿着嘴憋出半汪眼泪。
她自己成绩差,以前别人说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奶奶现在是对她最好的人,陈若冰在的时候,也没对她这般亲切过,奶奶是她如今最在乎的人,就是不想在奶奶面前被贬低。
怕奶奶不喜欢自己。
奶奶拍了唐盏胳膊一巴掌,用眼神让唐盏让着妹妹,牵着陈水的手,哄陈水别哭。
陈水刚才憋着的半汪眼泪变成了一汪,被哄以后更委屈,刷刷掉下来。
可也不提以后好好学习的事儿。
陈水掉完眼泪,自认凶狠地瞪了唐盏一眼。
那带着眼泪的眼眶和小鼻子没什么震慑力,反而让唐盏有点欺负小孩的意思。
“我爸刚买的房子不是在加悦嘛,装修好了也没住,反正都空着呢,”唐盏说,“那附近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有。”
这下轮到奶奶犯难了,她在南城乡下住了几十年,根儿就是这儿,这儿才是心底的家,市里也不能种菜园,也没有老邻居们,那么高的楼层,老太太想想觉得没踏到实地。
孙子也要上学,就算不考研,毕业了得找工作,陈水也不能自己生活在市里。
手心手背都是肉。
新来的手心抹干泪汪汪的眼睛,察言观色道:“我就在这儿上学呗,我喜欢这儿。”
*
吃完饭,时间还早,唐盏开车带着一老一小去了市里的宠物医院,打完疫苗又奔赴宠物店洗澡,买狗粮。
“哎呀呀,这小狗竟然不是全黑的,”店员小姐姐抱着小黑狗还给陈水,“以后要按时给小狗洗澡哦。”
小黑狗的毛洗完又蓬松了,看上去又胖了一圈,不过通体黑的小狗身上还有几搓白色的毛毛。
陈水给小狗不光买了狗粮,牵引绳,磨牙棒,吃的玩的,小狗衣服,还办了洗澡美容卡。
唐盏去前台交钱,忘了自己把钱捐给好朋友家了,从宠物医院出来余额就剩两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