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他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好像再怎么样也逃脱不了他的掌心,而她已经没有能力再跑第二次,他也不会再让她跑第二次。
她好像只能认命。
脑海里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云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意外地是这一觉竟然睡得还很好,大概是提着的心终于死了,她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忧被他抓到,无所顾忌。所以竟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落在云泠的眉眼上,她浅浅皱了皱眉,从睡梦中醒来。
刚坐起身,就有丫鬟在外面敲了敲门,“沐娘子,你醒了么?”
云泠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进来吧。”
丫鬟端了水进来,要伺候她洗漱。
云泠来这刘府多时,和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打过交道,笑着说,“小七,我自己来吧。”
小七便放下了盆,大概是被交代了什么,没敢和她多说什么就先下去了。
洗漱完毕,云泠拿了青色的丝带将自己的头发绑好。
左右不能出这屋子,她便把昨日没写完的礼仪册子继续写完。
日头上移,高高挂在天空。
温暖的阳光洒进来,暖和了许多。
云泠写下最后一个字,收笔。慢慢直起泛酸的腰,抬头望了一眼。她看不到外面,连什么时辰也不知。
叹了一口气,起身敲了敲门,对着外面问了一声,“安公公,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
都这么晚了?云泠有些疑惑,“殿下还未回来么?”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
“殿下,是在查什么案子?”云泠问。
他此次亲下云泽来到这梅阳县,自然是有要事的,或许是查什么案子。
她也是不凑巧,竟然被他撞上。
也怪她蜗居在这梅阳县耳目闭塞,外面一应消息都不知,否则她若知道一点风吹草动也不会这样被动。
既然问起,这事也不是不能和她说,姑姑在大事上一向有分寸。
安忠想了想推开门进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二十万两白银全部失踪?”云泠惊讶。
敢把赈灾的二十万两白银全部私吞,还敢杀钦差,恐怕一般的草寇做不到。
而且这么大的事还瞒得这么好,她在梅阳县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这云泽的官员里,若非位高权重者,或者官员互相勾结不敢这么大胆。太子现在可能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怪不得他会亲自来这梅阳县。”
安公公却忽然摇了摇头,“原本这事是交给陈世子的,可是殿下在姑姑房间了看到了一本习字帖,才决定亲下云泽。”
习字帖……那是她以前刚认字时师父给她找的一本旧书,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很多个‘彭泽’二字。
而彭泽,就是现在的泽州。
安公公继续道,“殿下找了姑姑三年,都未找到姑姑踪迹。见到姑姑的字迹便决定亲自来找。”
“姑姑逃跑以后,殿下严令这几年宫里都不许提姑姑的名字,看着真是恨极了。可是见到姑姑,殿下所谓的千刀万剐又没了影子。”
甚至亲自来这云泽,也是为了找姑姑。
云泠低下头,没说话。
是啊,他亲自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捉她回去。
他的掌控欲,她便是死也只能死在他身旁。
她无路可逃又该怎么办。
安忠话音落下,谢珏从外面回来,推开门见着他们在说话,眉头一皱,“说什么?”
安公公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进来没有锁门,太大意了,“奴才……”
云泠见状接过话,“我刚刚在问安公公殿下此行为何。”
谢珏没说话。
很快两个丫鬟端了午膳进来,安忠连忙服侍太子用膳。
云泠在他对面坐下。
他倒是视别人府上如自己家似的,一点也不客气。
抿了抿唇,她出声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殿下在左右,无论如何我也跑不了。”
“很快事情就有下落了,”谢珏眼也未抬,“到时候你自然能出去。”
到时候她就不是出去,而是离开梅阳县了。
他很快要离开梅阳县了!
云泠心里顿时有些慌,他若离开梅阳县,她便也只能跟着他离开。
这个她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她费尽心血建立的如意坊,她即将要开的书馆,还有一群可爱的孩子,她的学生,朋友,还有沐冬阿姐,她都要舍弃了。
这样平静的生活,虽耳目闭塞,但却是她前所未有感觉安宁的地方。
云泠抿了抿唇,带着最后的希冀问,“殿下不能放了我么,我不愿再进宫,强行留我在身边又有何意义。”
“你在宫外待久了都变得天真了是不是?”谢珏放下筷子,薄唇扯了扯,“意义不意义,孤何曾在乎过。”
“你在梅阳县这个地方,闭目塞听,耳聋眼瞎,连几次危险来临都毫无察觉。”谢珏掀了掀眼皮,“这就是你要的生活?”
“若哪一天强权倾轧,现在的你又能自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