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许久后,他缓缓开口:“那就这件吧。”
书童顿时松一口气。
心中有了期盼,时间便显得格外慢了,祁景清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元宵节晚上。
他如约来到南街巷口,已经有马车在等候了,祁景清眼底泛起笑意,拄着拐慢吞吞地上了马车。
冯乐真正在出神,察觉到车帘动了后抬眸看去,当看到祁景清单手拄拐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今日怎么没坐轮椅?”
“轮椅太惹眼,会被人认出来。”祁景清解释。
冯乐真朝他伸手,祁景清顿了顿,握住她的手借力钻进马车里。
“只用拐杖能行吗?”冯乐真还记得他先前走几步就累出汗的事。
祁景清显然也想起那晚的事,面上泛起一抹薄红:“那、那时是因为太急,跑得快了些才如此,慢慢走的话倒不至于。”
冯乐真失笑:“那就好。”
祁景清唇角翘起,还想跟她说什么,便看到她眉眼间透着一股心不在焉。
他顿了一下,问:“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嗯?”冯乐真回神,“没有啊,怎么了?”
她确实挺烦心的,沈随风说了元宵节之前肯定回来,可这都元宵节的晚上了,却一直没见他的影子,她担心他和陈尽安会出什么事,便着阿叶带人出城沿着路去寻了,若非提前答应了祁景清要出来,她今晚必定是哪都不去只在府中等消息的。
祁景清见她否认,也没有拆穿,只是掀开车帘叫书童递进来一盒蜜饯。
“这是后厨新做的,味道很是不错,殿下尝尝。”他双手捧着送到冯乐真面前。
冯乐真笑着拈了一颗,尝过后面露惊讶:“的确好吃。”
“殿下若喜欢,我让后厨多做一些。”祁景清面上泛起笑意。
冯乐真点头答应,收敛心思继续与他闲聊。
两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又聊到了祁景仁。
“你劝过她之后,她今日可回家与你们团聚了?”冯乐真不经意地问。
祁景清叹息:“回是回了,只是跟父亲三两句话说不到一起,又吵了起来。”
“又吵了?”冯乐真眼眸微动,“波及到你了?”
祁景清听出她的关心,心口颤了颤:“那倒没有。”
没波及啊,那还是吵得不够厉害。冯乐真眉头微动,淡定喝了一口茶。
已是戌时,街市上热闹得很,马车悄无声息在一处街角停下,祁景清和冯乐真便从上头下来了。
“能走吗?”冯乐真问。
祁景清的‘能’字已经到了嘴边,对上她的视线后又咽了下来,默默抬起右胳膊:“只怕要劳烦殿下搀一下了。”
“整个大乾敢这样要求本宫的,只怕就你一人了。”冯乐真玩笑着,伸手伸手扶住他。
祁景清眼底泛起笑意:“多谢殿下。”
今日元宵节,繁华如京都,贫瘠如营关,都有打灯笼猜灯谜的节日习俗,大街上人山人海,杂技摊子上时不时传来叫好的声音。
冯乐真扶着祁景清慢慢地走在街上,似乎完全融入了节日里,又仿佛与周围格格不入。
慢吞吞走了一截路后,冯乐真的视线落在一个竹子做的平安符上。
她又想起了迟迟未归的沈随风。
“殿下想要?”祁景清问。
冯乐真一顿:“什么?”
祁景清笑笑,撑着拐杖朝路边的灯笼走去。冯乐真目送他将灯笼上的字谜揭下来,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谜底是明月,对吗?”祁景清问挂灯的商家。
商家一拍手:“这位公子猜对了!”
祁景清笑笑,又去摘其他的,等冯乐真穿过人群走过来时,他已经接连对了五个,拿到了平安符。
“这个给殿下。”他说。
冯乐真笑着接过:“多谢。”
祁景清见她将平安符仔细收起来,仿佛受到了鼓励,又开始去摘别的。
接连拿了好几样东西后,冯乐真赶紧将人带走了。
“我还能猜。”祁景清眉头轻蹙。
“知道你厉害,但也给其他人留点乐趣吧,”冯乐真睨了他一眼,“有这些就足够了。”
祁景清看向她怀里满满当当的东西,眼底泛起笑意:“我来拿吧。”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冯乐真叹了声气,转眼便有人影闪过,等祁景清再看她时,她的手里已经空空如也。
“殿下的侍卫可真厉害。”祁景清失笑。
冯乐真也笑了笑:“本宫的人,总不会差的。”
默默躲在人群里的暗卫默默挺起胸膛。
猜完灯谜,又去看杂耍,冯乐真时而放空,时而关注祁景清的脸色,生怕他一不小心累得太过,再病倒了。
祁景清也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但也不怎么在乎。她是长公主,本就有无数的事要操心,如今肯百忙之中抽空陪他,还时时关心他照顾他,便已经足够了。
有时候人太贪心,是会遭报应的。
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
两人随着人群往前走,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空地上,空地周围已经挤满了人,空地上却只有一个人在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