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诧异的神情在脸上明晃晃地露了出来,他们这若说是谈利益,可以不想,这顾文知倒是把她当做不懂事的女孩儿来看了,还向她陈明利弊。
清池一时竟然不知如何答话是好。
而她这样子,落在顾文知的样子,却叫他觉得有些可爱。
“不过你放心,你嫁入府中,仍然可同闺门里行事,你年岁太小,过个几年也合适。”他话语如春风,自然极了。
换别的女子听到这隐晦的提起同房之事,还得害羞一二,但是清池这会儿只顾得想,他这是不是有些过于的体贴了。
不过还没等清池回话,顾文知脸上的神情已经收敛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不便留你用饭,否则那些闲言碎语你听了也不惯。”
“顾大人,其实清池也有些话想要说。”在他起身时,清池开口了。
顾文知下颌微点,示意她说,长袖微展,已然是打算结束这一次的对话了。
“大人会相信我吗?”
少女盈盈而立,一半身形落于晚霞之中,绮丽美丽之间,又有一种茕茕孑立之感。仿佛是破碎的烟云,下一秒就将要逝去。就连这句话都问得没头没脑的。
只是几面之缘,缘何会问另外一个人能不能信她。
但是顾文知的姿态变得郑重起来,“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是让我不信任的?”不过,他转而又道:“若你一不叛国,二不叛我,其余事自有我为你兜着。”
清池失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对她说话呢,叫她实在感到新奇的同时,心底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大概就是那种背后有人可靠的安全感?
不过,很早之前,她就不在需要这种虚假的安全感了。
清池回了安定伯府,这桩婚约她到底还是没有推迟掉,兴许,这就是一个转机,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做,而是静观事态变化。
只是在回府时,却遇见了不该遇上的人。
红衣少年,金尊玉贵,昳丽漂亮,仿佛是菩萨身边的金童,脸上挂着的酒窝也是甜滋滋的,像是酒酿汤圆。但是在清池的眼中,这就是一个戴着皮囊,在人间肆虐的恶鬼。
“池姐姐,你可回来了。”
清池掩饰住眼底的厌恶,温和地道:“是元儿啊,你怎么过来了?”
蒋元笑盈盈地道:“看见池姐姐啊,一直都见不着池姐姐,元儿想念池姐姐呢。”
对付他这种人,就是要以毒攻毒,其实套路,清池还是懂的。
“元儿说这话,倒是叫我难为情了。”清池笑道:“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可不许随随便便说这种话哦。”
“那池姐姐又怎知我说的这话,不是真心实意的?”他那双姣好的眼睛瞧着她,面容像是蔷薇般的新嫩,在残阳之中,有一份说不出的妖森。
清池笑而不语,只是进了府中,蒋元也跟着过来,他不过十五岁,尚是年少,况且安定伯府和蒋国公府之间是有婚约的,守门的家丁见着这位小少爷竟然也没敢拦住。
“池姐姐,你这是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蒋元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的弧度,和她并排走着,脚步也轻灵极了,时不时地偏头瞧着她,完全就是一副小孩的模样。要是换作一般人,自然早就被他给糊弄了过去。
春日黄昏,照耀在杜鹃花丛里也有一种如血色般凄艳的妖娆。
他的那一身红衣金锁,似乎也带着一股血腥气。
清池隐忍地忘却,但是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池姐姐,你……”蒋元那甜蜜的嗓音忽而平淡起来了,就像是一个恐怖故事进入了高潮。
清池低腰,随手摘下了一朵红艳艳的杜鹃花,噙着笑意递给了他。
“元儿,怎么了?”她微微歪头问着,溪流般的黑发从肩头顺畅地滑下。那双眼睛映着夕色,仿佛如火般的绽放着。
蒋元忽而就忘记他想要问的,也忘记了他的怀疑。
他接过了那枝杜鹃花,蓦然笑弯了一双眼睛。“只是元儿等着池姐姐,等着好苦啊。”
清池配合他,“我啊,出门了,下次你若是见我,可要提前打声招呼。”
蒋元没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顿时就委屈得不行,“池姐姐,上次,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这般我每次找池姐姐你都正好有事呢。我想着啊,说不定就这么忽然过来,还能遇见你……今儿可不就是。”
清池无奈一笑,“这不正好每次正好都有事嘛,不过既然我不在,元儿你也可以和蓉蓉聊聊。”
一听到她提起李蓉蓉,蒋元的脸上都隐约地浮现出了一抹嫌弃,最近李蓉蓉闹得幺蛾子那叫一个折腾,就是想不注意她都难。
“别提她了。池姐姐,上次她可是把你给弄到水里去,故意害你,这样恶毒心肠的女人……哼。”不过,他的神情也露出了阴狠,又怕吓着清池,所以很短的时间内就收敛回去了。“不过,池姐姐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报复回来了。”
清池软声道:“元儿,都说了是误会,你可别捉弄蓉蓉。”
她就说,前几日李蓉蓉怎么黑着脸从月老庙里回来,一身衣裳和出门的时候不同,敢情是被这位小爷给 戏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