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眺望着夜色。
般般在一边劝说她:“我听府里的人说,最近城里在肃严,姑爷兴许就是在忙这个。”
般般的口吻模糊,其实她就算不细说,清池也知道她的意思,她只是不愿意自己想太多罢了。
清池微微一笑,“嗯,他最近一点忙的,那我就早点睡了。”
黎明时,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清池就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双手,顾文知抱着怀里的她,正蹙眉睡着,端正严肃的脸庞在朦胧的晨光里有几分的温和。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清池被他的紧紧抱在怀里,伏在他的胸口上听着那很有节奏的心跳声,秋天的早晨,意外的暖,却也让清池觉得意外的陌生。
她的手动了动,忽而便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捉住了,顾文知已经醒来了,他的眼神有些朦胧飘散的,但是很快就变成了清明的模样。
清池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火热,“夫君……”可她压在心里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出来,整个人就扭转到了他的身下。
清晨,他们像是两尾鱼儿游曳在温暖的水乡当中。
极致的愉悦当中,清池的瞳孔有些溃散,一贯明艳的玉容也增添了娇媚的风姿。
清池轻吁了一口气,她出了一些汗,伏在顾文知的肩膀上。
顾文知有些惬意地靠着床头,像是抚摸着猫儿般抚摸着怀里的她。
“夫君,你昨儿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清池撒娇地道。
“回得晚了,不想打搅你。”顾文知垂首瞧着怀里如同一朵花般绽放的她,心头自然难免浮上愉悦,“让你不必等我,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忙。”
清池怔了怔,尝试般地开口道:“可是与……叛党逆贼有关?”
顾文知把玩她丝发的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道:“圣上最近求仙问道,不理国事,听说了燕党谋逆,火气甚大,昨夜我一直都陪伴在御书房里。”
他的语气柔了几分,“昨夜仪鸾司全城禁肃,这大半个月全盛京都要搜一遍,李家暂且无事,你且放宽了心。”
清池顿时眉眼都含了笑意,像是一朵被滋润了的牡丹,声音也更柔媚了几分:“夫君,有劳你了。”
她搂住了他的臂膀,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可即使这样肌肤相亲,他们两人在互相瞧不见的视线里,却都是另外一副模样。
顾文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令她放松下来,然而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李家不过是条小鱼,但却是这么多年来养虎成患的瞎眼人,皇帝昨夜生气得恨不得斩了他们,但被十四皇子劝下,于是只是夺爵,暂押在如今的伯爵府里。
皇帝当时终于想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有些败兴地笑道:“朕差点就忘了,行远和安定伯是翁婿,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和你的夫人就别掺和进来了。这件事也让玄度和小十四一起去办吧。”
轮椅里的周无缺和轮椅边的谢琼玖领旨,而他也只是合袖应是。
在这件事里,他不能掺和太多,纵然皇帝为了如今朝廷上的政局安定,不会做什么,但皇帝多疑,虽然是因为他和此案里的安定伯有亲缘干系,但谁能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暗中揣测着什么呢。
从御书房里出来,已经是天半明,秋霜清寒,夜风刮在大氅上,天际那些黧黑色伴着清冷的月光洒在汉白玉阶上。
周无缺说:“相爷,这一次劳烦你从旁协调了。”
他脸色雪白如夜里的霜,过了一会儿,对着他们说:“昨天是怎么回事,琼玖和你该不是瞒着什么?”
“皇叔,我怎么会瞒你!”谢琼玖语气凉凉的,也急急的,他勃然大怒地骂了一顿那些燕党,那样子果真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皇子。
周无缺长眉微颦,病容冷凄似雪,咳了好几声。
“皇叔,夜里凉,我送你回府。”谢琼玖马上道。
临走之前,周无缺又看了顾文知一眼,那双寒潭般枯冷的眼睛也带着一种打量。
清池的事自然不能叫他知道,这是他和谢琼玖的默契,但自从昨夜起,这件事就已经被这位素来手段冷酷的荣安王接了过去。若是他真的细查,只怕会发现。想着这件事的时候,顾文知不自觉地就空出了一只手,手指轻轻地扣着床,这是他想事时的习惯。
清池打量着他的目光被他发觉后,他就自然地收起了所有的动作,仍然是无事人般地说:“你多睡一会儿。”
他起身,披上了衣服,下了床,帐幔垂放下,外面只见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依约在朦胧的晨光里。
很不对劲。
清池越发觉得李家这件事没有顾文知看起来那么的简单。
清池说:“你昨天要我写的认错书我可写了,你若是这么忙,那也别看了,一会儿我自己烧了。”
顾文知还没走出屏风外呢,听见这句隐约带着埋怨的话语后,身形动了动,他走了过来,揽开了帐幔。
清池便对上了一张微含笑意又无奈宠溺的容颜。
清池心中一跳。
他身上衣着整肃,只除了发还未重梳起来,俨然一派贵重气度,十分折人。
“你放在哪儿?”他虽是这么问着,却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