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栏杆,瞧着其下河流水岸, 波光粼粼,碧玉般秀丽, 岸边柳树依依,茂密如发, 风来摇摆。
对岸高楼入云天, 金碧辉煌, 大气凛然。
二三四楼间有碧色衣衫的婢女姿态娴雅地端着酒水菜肴进进出出,来往的男人看形容也像是这西塘县里的绅士老爷。
清池凝目, 耀眼的光线像是织女的金梭在编织着, 也就朦胧了出现在她视线里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墨绿衣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段, 乌发微挽,通体看起来闲适又贵气,他转身, 金色阳光下那白玉雕琢而成的温雅面庞正好交错到她的目光里。
他也是走到了阳台边, 靠着栏杆,看向隔岸, 然后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看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出她来了。
清池转身,避开蒋唯的视线。
然后远离了这河岸边。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会再次遇见,清池嘴角挑了一下,倒是便宜师父一直想要见他,就是见不着。
清池没回客栈,而是沿着河道随处走走。
她却也想着,不如也把自己的老行当给拾起来做,不然游遍了这凤凰镇倒也闲来无事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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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入秋了,许多寻常的草药山上当然也是有。背着竹编箩筐,清池便上山采撷一些常见的草药,例如车前草、蒲公英、金银花、苍耳,若往深山多虎狼,她虽有毒蛊药粉相护,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也就是在外围多找找。
暮色点染,一箩筐的草药基本满了。
她在路上还碰见了砍柴回来的樵夫,樵夫见到她满箩筐的草药,甚至还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山上有虎,姑娘可千万要小心!”
这凤凰镇里的人们大多还是很淳朴的,清池笑笑,算是回应了。
回到客栈,客栈里的小二哥一见到她这满箩筐的草药,也是说:“姑娘的师父会算命,会诊脉,想来姑娘也是一手好医术!”
小二哥和掌柜还热情地问过清池要不要晒这些草药,后院就有地方可以晒。
清池当然没有婉拒。
除了几样草药是得直接用在药丸子里边,其他都得略微晒上一晒。
应宇人还没上楼,清池就听到他笑声和客栈里的其他客人高谈阔论的声音一同响起的喧哗,有人说要他看面相的,也有人问他愿不愿到自己特意准备的宅子住的,俨然在如今的凤凰镇已经成为了一个风云人物。
“各位,贫道啊,如今在这里就最合适。”
掌柜也是道:“那可没错,应宇先生先是住了咱们这里,这是先来后到的规矩。”
应宇潇洒清朗地大笑,“贫道如今住这客栈,就已经是三生有幸,全托了小徒弟的福气。”
小二道:“应宇先生下午不在,不知道月魄姑娘上山采药去了哇,好大一竹笼,就在咱们这后院晒着呢。”
应宇道:“那看来她是打算做药丸子了。”
小二好奇地问:“药丸子……?什么药丸子,应宇先生,哪些草药还能做药丸子?”
应宇回了一句,叫了餐,就上了二楼。
“小月魄?”他敲门,清池过来开门,她两袖带着清苦的草本之气,个子高的应宇一眼就能看见房间里边的场景,简单的木桌上摆满了各种研磨草药的器物,靠窗的小桌上晾着草药。
应宇说:“看来你是准备搓药丸子啊。”
清池闲闲地道:“师父你每天去外边摆摊,我一个人也不能闲着。”
应宇在木桌前坐下,清池给他倒了一盏茶,然后收拾桌子,眼下黄昏已深,艳丽光线迤逦满屋,这霞色温暖又旖旎,师徒二人闲话,一边也等待着晚些时候的餐点。
应宇话头一转,“小月魄啊,今儿下午我给这里的街坊算卦闲聊,听说了这么一桩事。那位远道而来的蒋县令近来食欲不振,府上丫鬟以百两悬赏能够治这个的大夫,只可惜……”
清池皱眉,前几天还在河道对岸瞧见过那玉楼上的蒋唯,没看出他有什么的不对劲啊。
不过,是瘦了许多,比起之前在盛京里那一面,见到的时候,她自以为是远道而来的贵公子受不得这小地方的苦。
“区区一个食欲不振,这西塘县里的大夫厨师都治不了?”清池也是叹奇,还挑了挑眉头。
应宇说:“起初我也奇怪,哈哈,不过这样不是也正好,这机会留给了我们,去见见这西塘的父母官。”
清池还奇怪,应宇怎么对蒋唯有这么大的兴趣。
她也丝毫没有隐瞒地都把这些情绪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应宇看得出来,满不在意地道:“原也没有那么想见,不过总听见人说起这位桃花县令的风姿仪态,如今正好有机会,当然要见见,况且要是能够拿到这百两,咱们接下来周游天下的路费又添了一笔。”
就连清池都差点被他的话给说服了。
等等,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一定要去?”
“有什么不去的理由?”
清池嘴笨了,在应宇的目光下,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她前前世和蒋唯认识,觉得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见他吧。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