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恍然记得,姜曜芳在民生方面也是挺擅长的,不去工部、户部,这一世反而是入了御史台?其中会不会就是有顾文知的影响。
蒋唯笑道:“西桑先生就是爱开玩笑。”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姜曜芳是顾文知这边的人。按理来说,如姜曜芳这样重实际的人,应当是革新派之属才是,但其实明面上,姜曜芳这个御史台主事,却早就投了顾文知的眼,也认可他那一套。
其他人意外,但是蒋唯和清池一点都不意外,姜曜芳本性如此,虽是出身庶民,却其实无法与普通人共情。
比起人,更喜欢和不会说话的动植物相处。
西桑道:“和姜大人开个玩笑。”
清池忍俊不禁,想到西桑从前就很喜欢逗萧朗阳。一想起萧朗阳,不免地想到了应宇师父,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在没有她蝴蝶的情况下,他果然不会回盛京,自然也是不会去西塘。
一想到这儿,她嘴角的笑意又浅浅地浮了下去。
不知她为何笑,也不知她为何又不笑了?
明明是初见,却有种意外的熟稔,仿佛这女子哪儿都长在了他的心腔上,叫他忍不住去关注。
越是关注,就越感到欢喜。
至于她为人/妻?
对于姜曜芳这样的人来说,这一点根本不重要。
他也根本不在意,更别说在意蒋唯的观感了。
蒋唯这样细心的人,当然也是不可能没有发觉对方逗留在清池身上的视线,他看似笑着,但是眼角眉梢里是没笑的。
这些年见过觊觎池儿的人不少,眼前这个愣头青倒还是第一个。
不过也正是因清池在跟前,他仍然还维持着风度,眼下又见这人眼含期盼地看着她。蒋唯嘴角含着一缕春风般的笑意,“有劳姜大人为我夫妇接风,蒋唯不甚荣幸。不过,舟车劳顿之下,实在无法聊表心意,容我夫妇歇息两日,再给各位发送请帖,请各位届时为我们暖居。不知如何?”
西桑看了一眼姜曜芳,脸上笑意不减:“我家殿下也是这样想的,等过几日再来看蒋大人。”
“好。”姜曜芳作揖,也许是终于想起了正事。其实来之前,顾文知就已经说过了。
“那我送……蒋大人。”
听着这完全像是借口的一句话,西桑嘴角都是一抽搐,这明显就是看上五小姐了。果然也就在姜曜芳这句话,从他们过来以后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蒋大人,那脸庞侧影都显得有些冰冷。
他不笑了,那双细雨般的眼眸注视着姜曜芳,“姜大人客气了,不过我夫妇俩虽三年不曾回来了,可这里是生我养我之地,再也没有谁能比我们更加熟稔。”
姜曜芳却像是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被拒了,也只是默默点头,然后道:“好,那蒋大人……”
他看向清池,才继续道:“蒋大人、蒋夫人,一路顺风。”
清池嘴角一抽,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蒋唯似乎有些生气,眼眸觑了姜曜芳一眼,淡淡地回道:“那就借姜大人吉言。”
西桑也说了告辞的话,离开前还似笑非笑地瞧了下姜曜芳。
姜曜芳这走的时候,有些依依不舍的,他这样一向显得没有特别在意什么的人,忽而多了一抹这样的情绪,就显得特别的扎眼。
蒋唯牵住了清池的手,低声道:“一回到盛京,就遇上这样令人厌倦的事。”
清池道:“那蒋大人在怪我?”
她一回来,也像是炮仗一般的扎手,蒋唯哭笑不得地道:“与你何关?”
蒋唯揶揄地瞧着她说:“莫不是要怪我家夫人生得太美。”
清池嗔他。
两人上了马车,向内城而去,然后就在途中,忽然马车外动静有些大,原本喁喁私语的两人都被打断了。
“这是怎么了?”他揽起车帘,问。
车夫急忙道:“大人,前边在戒严,马车这会儿得停下。”
果然,蒋唯和清池看见朱雀大街上前后都有官兵清路,如他们这样的马车也不得不停靠在两侧道路里边。
大街两侧都种着槐榆,此时正入初秋,叶荫浓浓,正好把一些热气也给挡去。
他们的辎重有六车,这并不算多,里面主要是回程一路上蒋唯带着清池收罗的一些小玩意,反而是他们的一些用具行礼,早就被若书先送到了蒋国公府里。
马车这一停下,自然这些辎重也是一起停下。
蒋唯这一次回来,本来除了亲朋好友外,一切从简,并不打算惊动其他人。就连刚才西桑和姜曜芳过来,也是果断地把他们送走了。
倒也没想到会遇见眼下这样的事。
蒋唯和清池对视一眼。
他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捧住清池的手,悠悠地说:“夫人,看来咱们要在这里等上一会儿。”
显然已经是外边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可就是不说。
他不说,清池也不问。
帘子还没有放下,外边的景象和声音也都看得见、听得清,清池遥遥地瞧着街道两边被官兵们催促到了两侧边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她曾经也见过一次,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前前世了,天大雪,一身银铠的萧朗阳护送逆贼的明清玉到天牢。当然,可能就是在钓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