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宫殿里, 再安静不过, 也只有她这一个囚徒,困在这片美丽的风景当中。
“夫人。”宫婢轻轻地唤。
清池并未回头, 她此时发髻未挽, 闲坐着。
一身对襟宫裙, 素得不行。
可贝齿朱唇,雪肤花颜,便是那样淡淡的情绪, 已然国色天香, 何须多言。
宫婢是谢玄度亲自安排到这座落花宫照料清池的,也知道她不是寻常的民间女子, 乃是皇上冒大不韪夺来的臣妻。
这些日子来,这位蒋夫人非但没有像寻常女子一样要死要活, 也没有高兴,只是很奇怪地,就像是接受了所所有的安排。
可她也不问皇上何时来见?
反而是皇上每日都要过问落花宫这边的动静。
宫婢是曾经潜邸时,就在王府侍奉着谢玄度的旧人,所以即便是皇上囚禁在这座落花宫的女子,正是先王妃的姐姐,除了在心底诧异了一下,也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只是要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多年。
这么多,皇上不好女子,终于有了一个他想要的女人,他们这些心腹不知几多的欢喜。
只是……
这蒋夫人也忒怪了一些。
“夫人,您在这儿坐得久了,不如散散步?”虽说这蒋夫人心态很稳,可宫婢也怕她忽然给自己来一个大的,这在窗边可不安全啊。
宫婢姿态拿得很低,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了。
“散步?这儿有什么好散的?还是说我可以出去这宫殿外?”清池嘴角淡淡地浮起了一个嘲讽的角度。
她看向这宫婢。
“这……”宫婢一时也是无言。
“夫人,没有皇上的命令,您不能从这儿出去。”
“那我也不想散步,就坐在这儿便是。”
宫婢脸上顿时也是出现了苦涩的笑意,行了行礼,道:“夫人,那奴婢也在一边侍奉。”
“随你喜欢。”
清池根本就没有心情理会她,也根本没有心情去为难她。
这些日子她常常在想,是不也是正是她的缘故,就连这个书中世界也越来越崩溃。圆圆变了,谢玄度也变了,所有历历在目的存在都已经物是人非。
事实上,她能做什么?
能改变什么?
不,她什么都做不了。
清池有些丧气,她的这种丧气甚至就直接的表现在容颜上,就连宫婢也发觉到了她今日离奇的不同。想到这段时间以来,这位夫人一直很平静,忽然这会儿出现什么异常,是不是也终于再无法继续伪装下去了。开始忐忑不安了。
宫婢心想,或许皇上这么久都不过来见夫人,也就是为了等待着这种时候吧。
所以,很快就就把夫人这个反应反馈给了皇上身边的内监魏来,魏来知道了以后,也是大为惊喜,要知道,皇上每天最关注的消息也就是来自蒋夫人的!每每问得他汗流浃背,可魏来在帝王气势下,也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每次都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夫人无事,很喜欢落花宫。”
说白了就是这位被囚禁在落花宫的蒋夫人根本也就没有一点儿的不适应。
当然,也根本没有想过您。
每每皇上问起的时候,或许是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又或许是和官员谈完正事后,就这样的闲来一笔,却让魏来叫苦连天。
不过今儿不一样,蒋夫人来到宫中这么多日了,终于有了和之前不一样的神情。
这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皇上,皇上!夫人那边……”魏来说着,不时地注意皇帝的脸色。
却见他非但没有得意,也没有此时乘上风的欣悦,反而神情比起之前更加冷肃了。
“皇上……”魏来这下有些不安了。
“去落花宫。”谢玄度只是瞥了他一眼,说道。
所以,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魏来给整得懵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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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总在做一些梦,这些梦颠倒离奇,将他经过的事又以另外一种角度呈现了出来。
在这些梦里,他的人生起起伏伏不定,不过就正如他所料的,每一次也都在最后的坚毅里登顶王位。
若说这是梦,不如说是现实里的一个走向,如果没有那么足够好运气,他会走向的一条路。
梦里,总有一张女孩冷峭讥嘲的面孔,看着他一路从所谓的战神登临九五之尊。她的眉眼肖似她,只是稚嫩,只是过于的冷漠。
后来,这张稚嫩的面孔和那张芙蓉面交叠起来,他看见顾文知扶住她的手,般若夫妻般的亲密。
这是梦。
在梦里的他冷笑着想着,因为也就在五年之前,是他亲自为蒋唯求娶了她为妇人。
他每每想到此事,都难免悔意蹿上心头,若知有今天,又怎会把遂了自己的意嫁于他人为妻?
这些梦,也许并不真实,可却给了他一种再真实不过的感受。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她入宫以来,一直因近乡情怯,没有去落花宫的他,才会一而再三地做起这些离奇的梦。
眼前就是落花宫,可谢玄度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见他迟迟望着紧闭的宫门,却不曾再前进一步,魏来迟疑地唤了一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