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物品准备启程那日，夏小楼还曾让府中门房留意索娅。可索娅并未来送行，夏小楼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遗憾。
回上京路上的第二日，队伍行到半途，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夏小楼策马走到队伍末尾的时候，才发觉藏在货箱中，已经半昏厥的索娅。
看着她蜷缩在狭小的货箱，手中还攥着半块硬得同石头一般的囊，夏小楼狠狠皱起了眉。
把索娅从箱中抱出来的时候，索娅眸中留下一滴清泪，她虚弱着张口，用那不甚熟练的官话哀求着夏小楼：“别把我送回去。”
“我知道中原男人可以纳妾，收房，夏公子，你便收了我吧。”
索娅并不懂纳妾收房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这样就可以跟在夏小楼身边了。
怀中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夏小楼还能想起他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她那矜傲清冷的样子，同现在这般狼狈祈求着自己，有多大差别。
原来情爱是这般折磨，心伤。
“我夏家没有纳妾收房的规矩。”
夏小楼皱着眉，困惑出声。
以为再一次被拒绝的索娅，心如刀绞，她紧紧抓着夏小楼的衣襟，只想要在这个男人的怀抱中再多停留片刻。
“不过，若你愿意，可同我一起回上京，若你喜欢上京，我便回塞岭，去蒲察部找你爹爹提亲。”
“我，我愿意。”
索娅哭着点头，她愿意的，她怎会不愿意？她从未在世间见过比夏小楼更好的男子了。
见怀中人那喜极而泣，紧接着又涨红了脸的娇俏模样，夏小楼心中一暖。
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索娅既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他日后定会好好待她。
人之情谊，最不可辜负，至于日后……
他想他二人会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
第405章 第404章番外 岁月
辽东的大雪，汪淮已经看了许多年了。
但这几年每一次再看，他都会生出些不同的心境，许是人年岁渐长，他愈发注重起那些往日不曾注意过的东西了。
锦葵切着手中腊肉，正往砂锅中码放，想着汪淮近日喜欢吃些清淡的，又捡了两颗泡好的菜干。
她的动作仔细而认真，捧着砂锅的时候，就好像在捧着什么珍宝一般。
汪淮坐在灶火旁的椅子上，面带笑意看着他的小姑娘。
他的小姑娘几十年如一日，汪淮在她身上瞧不出一点变化。
“申春同曾珠说今儿个要来瞧瞧你，怎得不让他们过来？”
见汪淮盯着自己，锦葵温柔一笑，上前把他还带着凉意的手捧在自己怀中。这么多年了，汪淮这畏寒的毛病虽大好了些，但若是遇见这等天气，手脚仍然是冰凉冰凉的。
每到这时候，锦葵便心疼得不行，想方设法的想帮着他调理一番。
“我不耐烦他们过来，且又有什么可瞧的。”
任由锦葵用体温暖着他的手，汪淮颇为不耐地回了她。
他二人十几年前便搬出了安东村的宅子，他实在厌烦申春还有南藤他们，有事儿没事儿就回自家串门子的做法。
特别是南藤同江钺生了孩子后，小孩子哭闹的声音更惹他心烦。知道小姑娘心疼他，汪淮不过淡淡露出些由头，锦葵便任由他去后山，找了个僻静处盖了座只有他们两个人住的宅子。
“你整日不耐烦这个，不耐烦那个，也不知哪日会不会不耐烦我？”
伸出手在汪淮耳尖轻轻捏了两下，见他挑眉瞪着自己，锦葵才轻声笑了出来。
见汪淮没有回答她的话，锦葵坐在了他旁边。
也不知汪淮怎得同其他人那般不同，年岁越大，越是粘她粘得紧，便是家中这些个木榻凳子的物件，他都特意让人打成了能坐下双人的大小。
把头埋在汪淮颈间，锦葵哼笑着道：“若是按着我及笄那年同你相识相伴，如今也有二十几个年头了吧？合该着也要不耐烦了。”
“我瞧是你不耐烦我才对。”
汪淮皱着眉，脸色不虞地看着锦葵。
他的小姑娘身上只穿着件粗布绵麻的袄裙，头上堪堪插着一支珍珠发簪。汪淮认得这支簪子，是他及笄时候送给小姑娘的那支。
这么多年来，他看着小姑娘的妆盒里换了一批又一批的首饰，唯独这支簪子她没有冷落过。隔上三两日，便是要拿出来戴一戴的。
方才有些紧绷的身体，因看见这支簪子而放松了不少。
“小气。”
锦葵仰着脸，笑着看向汪淮。
她的眉眼间已经有了淡淡细纹，面容也不再是以前那般柔嫩，但汪淮看着，就是觉得小姑娘这张娇颜深得他心，他如何看也看不够。
灶上煲着的汤和砂锅里的饭都熟了，厨房里飘出阵阵食物香气。锦葵站起身，汪淮却先她一步上前拿起砂锅同炖盅。
他怕锦葵烫到受伤。
看着这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动作，锦葵在他身后笑成了花儿一般。
二人用过晚膳，锦葵拉着汪淮去院中赏雪，今岁的雪虽然很大，但气候却不算极端，并不是十分阴冷。汪淮走在院子里，见锦葵脚上的短靴湿了大片，便半蹲在她身前。
“上来。”
仍旧是那一副听着冷冷淡淡的嗓音。
锦葵娇笑着扶着他的肩，用那略带着调侃的声音问：“也不知你如今还背不背得动？若是走了两步，给我摔了，那可怎得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