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凤影虚眯起眼,流连在袁知府身上的眸光透出危险的意味。
袁知府能认出李桐枝,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他仔细回想,勉强想到袁知府在三元及第后,被特许参加了一次宫宴。
仅是在那次宫宴上,他有可能见到了不常与外人交际的李桐枝。
宴席上的小姑娘总是悄悄躲在安排给她的角落位置,即便是京中世家大族女眷当面见了她,多半也就是叹一声她的好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追更锦江婆文颜色,未必能辨出她的身份。
偏袁知府当时想要留在长公主府做幕僚。
为证明他的价值,他借那次难得的机会,把长公主弟弟妹妹的姓名和长相一一对应上,能了解的情报也全部牢记在心。
竟是到今日发挥作用了。
贺凤影面上礼节性的虚假微笑敛去无踪,落于桌面的手缓缓收紧。
他倒不至于平白杀死长公主任用的良臣。
不过已经思量到在用手刃击晕袁知府后,该如何在他晕倒的情况被发现前,领李桐枝远离被缉捕的范围。
他不动声色地思索,袁知府察觉不到他的险恶用心,却还是敏锐地警惕起来。
贺小侯爷有可能往各地跑,深居简出的九公主怎么可能忽然离开京都?
不会是贺凤影胆大包天,将九公主哄骗甚至劫持来的吧?
由于心中猜测,他慢慢地后撤一步。
手扶在合闭起的门扉上,袁知府再度向李桐枝问起:“九公主为什么会来到禹州?”
但凡李桐枝表现出任何一点儿不情愿的异常神色,他便大声唤来仆役,招府兵拿下贺凤影,救她脱困。
“我听说大皇姐在这儿建设了女学,想来见识一下。”她的声音柔软如飘絮。
感知到贺凤影的情绪变化,她还抬起手,安抚性地覆在他的手背。
贺凤影握成拳的手重新展平,凝视着小姑娘抿起如花瓣般娇嫩的唇,眼神闪烁地试图隐藏自己劫来她的真相。
灵魂一直被心火焚烧的隐隐疼痛感减弱,他熄了攻击袁知府以谋退路的想法。
袁知府闻她出声,心弦略有松缓,却没有立刻放下警惕。
他沉默一霎后,道:“九公主想去看看女学当然没问题,长公主不能来亲见她的善因结善果,只从书面获知,你若见过,也可说与她听。”
顿了顿,袁知府还是问道:“可你怎么会仅同贺小侯爷两人作伴前来,没有更多侍从侍女陪同?”
即便是个不得宠的公主,也属皇族。
既然要离京出外,就该有相应的人马跟随,彰显出皇族身份的排面。
李桐枝小脑袋发懵,努力逼自己想出一个可以说服袁知府的理由,
她不擅长撒谎,尤其袁知府还有双很亮、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
如果编拙劣的谎言欺骗他,多半会被看穿。
可实话更是不能说出来,她不希望贺凤影就这么被抓回去论罪。
虽然他们迟早该回去,但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帮他免受惩处。
李桐枝知道现在一定不是好时机,毕竟自己刚刚失踪,正是亲人们最愤怒的时候。
一旦被袁知府发现蹊跷,捉了贺凤影回京,等待他必然是一场重罚。
留给李桐枝思考的时间不够多。
袁知府观她沉默,越发皱紧眉头。
眼看他是准备出门唤人来了,她连忙道:“我十四岁生辰的饮花宴,选了凤影赠簪。”
这是实话,她说出口并不磕绊,眼神也真诚不避开。
袁知府的动作止住。
他清楚公主举报饮花宴的目的是挑选驸马。
视线落在他们交叠的手和她微红的面颊,结合对她性格的了解,倒也能理解她许是出于羞涩,才不直言贺凤影是她定下的驸马。
公主与未来驸马来到距离京都并不太遥远的禹州,看看新奇景象,培养感情,能说得通。
他的表情完全和缓下来:“既是如此,九公主稍待,今日女学未歇课,我遣人前去知会一声,便领你们去。”
“不必让她们提前准备了,我们无需特意招待,就想看看她们平日在学中的真实情况。”贺凤影习惯了审查官员,以为他是要预留时间弄虚作假,冷声否决。
袁知府与他对视上,同样浸淫在官场几年了,了然他想的是什么。
摸摸鼻子,颇感无奈地说道:“现在正值上课时间,如果不提前通知,你们虽然能进入学院,但是进不去课堂。九公主难道不想亲身到学生中感受女学的氛围吗。”
李桐枝有点意动,牵住贺凤影的袖子轻拽了拽,琥珀色的眼眸盈着一汪好奇。
贺凤影便把其他质疑的话都咽下,颔首同意了。
*
由州府主持修建的女学,选址距离府衙和演武营不算太远。
袁知府介绍说是为了保证一旦遇事,他能很快得到消息,派遣府兵前去支援解围。
“遇到过很多次需要你武力镇压的事吗?”贺凤影敏锐地抓住重点。
袁知府愣了下,英眉扬起,没直接回答,而是意有所指般侧目向李桐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