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交代了自己温和伪装下,无可救药的真实冷漠。
“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任何效果。我对继承他的事业没有热情,懒于做出改变。如果不是陛下喜爱我的性情能比我父亲更好对付皇后与长公主的敌人,或许我父亲会放弃把指挥使衣钵传给我。”
说到这儿,贺凤影扯了扯唇角,轻笑道:“我父亲的忠诚足够,可惜下手不够狠,效率不够高,是温驯的猎犬,而陛下想要一头忠于他与妻女,又能迅速咬断敌人咽喉的狼。”
李桐枝忘记联想他枭羽卫的职位来源该是忠义侯。
听他说起,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离开京都那夜,贺凤影曾经提到要把职位丢回给忠义侯。
“你父亲的腿伤不是救驾之后无法治愈吗?”
她喃喃发问:“难道连忠义侯将我父皇背出火场的功劳都是假的?”
“有火场,我父亲也的确在众目睽睽下把陛下背出来了,只不过那就是一场预设好的戏剧,腿没有被压到废掉的地步。”
贺凤影嘲道:“陛下出行的各处都有人盯着,不会无缘无故走水,更不可能有人纵火。否则我父亲无论怎么救驾,也就是在弥补过失,论的只有罪,不会有赏。”
许多人都艳羡忠义侯,以为他是凭救驾之功一步登天,实际上这个想法愚不可及。
不过是皇上希望他们这么想,才故意放出流言,配合流言做出相应行动。
贺凤影没再深谈其中的阴谋内核,将话题重新牵回到自己成为枭羽卫的事:“他退下是为了给我让路,毕竟那时候我虽然年龄还小,但愿意被驯服,就能比我父亲更得力。”
李桐枝听着“驯服”字眼,以为他是像那些被捕野兽般经历各种折磨后学的乖,有点心疼地问起他戴上鹰犬项圈的经历。
他愣了下,微眯起眼回忆起自己改变想法的伊始,便连眼尾都缱绻入笑意,道:“桐枝想错了,我是为了你,心甘情愿臣服以博取权力的。”
第50章
李桐枝实在是好哄的性子, 贺凤影一番言语剖白后,她便轻易相信了他对自己的心意没有虚假的部分。
或者说她愿意相信他对自己的喜欢是真实,因为她一早就毫无保留把自己一颗真心捧了出来。
贺凤影一边庆幸她在得知自己身份后愿意再度托付信任, 一边更加怀疑会是什么人以什么样的办法从他们的关系中作梗。
否则依然对他怀有情意的小姑娘不可能起退婚这种念头, 更别提付诸行动。
可惜李桐枝在这件事上讳莫如深, 他旁敲侧击地尝试问了几次, 还是无法从她口中问知答案。
怕继续深究,会破坏两人好不容易恢复如初的感情, 贺凤影暂歇了念头。
一路走走停停, 至夏末时,他们抵达了大衍与燕兰国交界的边城。
按照事先的约定,车夫就送他们到这儿, 高高兴兴地告别在他见证下解开心结的恋人。
边城繁华程度远不及京都。
道路两旁低矮的房屋,墙面没有任何以美化为目的的粉刷, 就是最质朴的黄土色。
不过这儿很热闹,行商在两国间的商队络绎不绝,叫卖在小摊上的物品也有不少融合了燕兰国的风俗, 技艺说不上有高超, 倒因异国风韵显出几分新奇。
李桐枝瞧上了一张很有特色的木质面具, 花了串铜钱买下来。
面具上是红黄间隔的撞色涂彩。
由于手艺人的画技不足, 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追更锦江婆文图案绘制得不太精细,圆圈不够圆, 长短线段之间的间隔也不一致。
但李桐枝看上的是面具上长长一截意味不明的鼻子, 它被涂成了深蓝色,丑得有些滑稽, 却也有趣。
小姑娘由着贺凤影把系带系好在脑后,对着摊子上镜面被划花了的镜子照了照, 把自己逗乐得哈哈直笑。
不过面具仅仅挖出露眼睛的洞,没有设计透气,她短暂戴了一会儿,便觉得闷得喘不过气来,只得请贺凤影把面具摘下。
“你从前戴面具不会觉得闷吗?”她慢慢呼吸着新鲜空气,念起枭羽卫们最标志性的就是脸上的面具,不禁有些好奇地提问。
贺凤影神情微顿,观她面无惧色,仅是单纯的好奇,便答道:“枭羽卫的面具象征身份和权力,材料是价值胜过黄金的精炼铁,具备一定防护性,由皇室的工匠打磨得薄薄一层,便于行动,旁人仿造不来。”
他轻笑一声,说:“其实美观性也不差,除了本身雕刻成夜宵妆,面具上还雕刻有很精美的暗纹,只不过除了枭羽卫们,没谁敢直视面具,所以无人提及。”
李桐枝鸦色长睫颤了颤,回想自己几回见到枭羽卫的情景,果然对他们面具的样式没有深刻的印象。
之前从没动过观察枭羽卫面具的心思,现在得知贺凤影是他们中的一员,恐惧心消减,不免有些遗憾自己错过仔细查看他们面具的机会。
“燕兰国有我之前部署的几名下属,其中有一名是正式的枭羽卫,等我们到了那里,借他的面具给你看看。”贺凤影不觉得她的愿望有多难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