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麦，来，这袋归你，”周为志将一袋子用尼龙袋装着的苹果送到苏麦手里，“这些苹果你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去给别人，从今天开始，每周你做六天休息一天，工资照发。”
“谢谢周管事。”苏麦笑着说道。
不止是她，其余人也都分到了一袋子苹果。
但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这一袋子苹果都不算太好，哪怕袋子看着还好，实际坏的地方全藏到了里面。
要是在之前，苏麦肯定会更高兴一些，但这段时间她天天都能吃到一个完好的苹果，对于这一袋子苹果倒没有那么感兴趣了。
就在这时，边上的牛大婶正在跟许大婶吐槽：“早年的时候这苹果也是稀罕的，现在倒是越来越没胃口了，主要是这烂苹果送也送不出去，只能给亲近的家里人吃，也太浪费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别人想吃都没得吃呢。”
“我就是说两句，供销社的苹果倒是好卖，一上来就被抢光了，我也想去抢两个，谁料这也抢不着。”
“你倒是舍得。”
“谁舍得，这不是那些个亲戚知道我在苹果林做事，都问我来要苹果么，可咱们这边的情况，好苹果都第一时间送走了，我就算能眛下，也只能拿几个坏的。”
“咳咳——”许大婶咳嗽两声。
牛大婶抬头，看到了站在边上的苏麦，随口道：“没事，苏麦嘴严，这些话肯定不会说出去。”
苏麦只当真没听见。
这天下班，她依然走老路回去，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哭泣声。
“呜呜……呜呜呜呜……”
她心里一颤，推门进去，看清里面的人之后下意识松了口气。
走近后，她将手里拎着的一袋子苹果放在边上，低声询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呜呜呜，我考砸了，怎么办，回不去了，”赵晴晴放声大哭，“我努力了，很努力很努力，可我还是考的不好，别人错的地方我错了，别人对的地方我也错了，怎么办啊？我想回家。”
苏麦一早就听赵晴晴说她成绩不好，本以为她早已有所准备，没想到到这时候还是破了防。
她稍稍动了动，赵晴晴就紧紧抱住了她，哭声比之前更大了。
她其实不太能理解赵晴晴的心情，虽然她也有“家”，但或许是因为在那个“家”里她有好几年躺在病床上一动都不能动，即便那里的生活条件再好，她偶尔想起来也并没有太过怀念的心情。
对比之下，她宁愿在这个世界生活。
如今赵晴晴这样，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能静静听着。
过了一会儿，赵晴晴动了动鼻子，眼含热泪说话：“你带苹果回来了吗？我好像闻到了苹果的香气。”
苏麦失笑：“对，不过苹果不太好，你要吃吗？我去把烂的地方切掉。”
“要，”赵晴晴啜泣着，“我想吃。”
苏麦便起身，从袋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切掉烂的地方后，又清洗了一遍，送到赵晴晴手边。
赵晴晴立即抬手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点头：“好吃，我都好久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苹果了，不对，我都好久没吃到苹果了。”
苏麦坐在一旁，看着她大口大口咬着苹果。
“我决定了，我要接着考，”赵晴晴认真道，“我再学一年，不信考不上去，总之我是一定要出去的。”
苏麦点头，没有在这时候给她破冷水：“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我还是挺好的，”赵晴晴缓过神来，跟苏麦八卦，“我跟你说，之前考试的时候，有人居然在考场晕倒了，真的晕倒了，吓死我了。”
“这么夸张？”苏麦惊讶。
“可不是，就是这么夸张，”赵晴晴立即点头，“还好我这个人心大，虽然我成绩不好，但我心态好啊，我都不敢想象那个晕倒的人醒过来后，发现考完了是什么感觉。”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总算把她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
回头又强调道：“真的，虽然我之前跟你说不觉得自己能考上，但我还是要试试看的，万一我能行呢，那我不是能回去？”
苏麦点头：“我也觉得你可以试试看。”
赵晴晴哭过又聊过，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这才说起她今天在这里哭的原因。
这次高考村子里所有的知青几乎都去了，考试结束之后，大家不可避免开始对答案，而一对答案，考试情况如何自然有了大致的了解。
知青们的成绩有好有差，赵晴晴是其中最差的一个，按照这届高考的录取比例，她几乎是没有可能去大学的。
而在这时候，去大学也意味着可以离开村子，回到城市，不止是赵晴晴，其他所有人也都期待着凭借这次高考的机会回城市里。
对比还在忐忑不安的其他知青来说，赵晴晴排在最后的名次也意味着她彻底失去了这次回城的希望。
“我是不是很笨？怎么都比不上别人。”
“不会，你已经很努力了，”苏麦道，“而且这次回不去不代表之后也回不去，我之前不是说了，没准以后你们都可以陆续回去的。”
赵晴晴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啜泣感，好在比之前好点，缓缓点头：“嗯，谢谢你，我已经想好了，还是要继续学习，要是我能考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不能的话我也要等机会回去，高考断了那么多年都恢复了，我不信我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