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铎问她, “请好了?”
“嗯, 老师同意我明天线上上课。”
“你带笔记本了?”
“没有, 用手机,效果可能不太好, 但是也能用。”
两个人现在只要不讨论感情的问题, 就可以心平气和地交谈。
盛笳从箱子里找出自己的日记本, 将本子的最后一页纸扯下, 她准备把演讲稿写在上面。套间里静悄悄的,裴铎好像出门了。
过了半个小时, 盛笳坐在沙发上过稿的时候, 他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盛笳凑近, “你买电脑干什么?”
“你不是没带电脑吗?”
“……”
“你钱多得没地方花了?”
虽然没有电脑确实不方便, 屏幕小,角度也不好调节, 想看一眼稿子也很明显, 但凑活一节课也就算了。
“能退吗?”
“不能。”
“……那多少钱, 我转给你。”
裴铎低头倒水,背对着她, 随口胡说八道,“二百万。”
“我没这么多钱。”
“那就分期, 还多少年都行。”
盛笳全当他开玩笑。说了句“谢谢”,将电脑盒子拆开。她下载了视频软件,回到自己的卧室,投入学习中。
虽然是唯一一个线上的小组,但他们准备充分,效果不错,老师和同学问了几个颇为刁钻的问题,好在盛笳也顶了上去。
合上电脑,她用酒精纸细致擦了一遍,走出卧室门。
裴铎正翘着腿看没有声音的球赛,“结束了?”
“嗯,谢谢你的电脑,还给你。”
盛笳将电脑放在桌上,随后倒退两步,靠在墙面上盯着他。
裴铎笑了笑,“演讲怎么样?”
她今天为演讲特意化了淡妆,干净透彻,像是一朵芙蓉花。
“还不错。”
“饿吗?”
“有一点儿。”
“叫餐?”
盛笳看一眼窗外,雨几乎已经停了。
“出去吃吧,我请客。”
裴铎站起来,关了电视机,挑起眉毛。
盛笳扭头往门口走,“权当感谢你借我电脑用。”
裴铎带上门,在身后阴阳怪气着,“你怎么那么会感谢呢?”
*
他们在当天的晚上八点多回到了V市,到家门口时,天色早已经黑透了。
他们一起下车,盛笳站在路边,看着裴铎从后备箱给自己取出行李箱,拖过来,站在自己面前,淡淡道:“下周见。”
盛笳没有反驳,某种程度上,她已经默许和裴铎的纠缠了。也或许是一种认命,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忘却裴铎,哪怕是恨他,也不会再爱上别人。他们的感情走入了死胡同,不愿意往反方向走,也找不到出口,两人待在一起,痛苦与快乐交织,一边头破血流一边紧紧相拥谁也不肯先松手。
她接过行李箱,点了点头,小声说:“再见。”
这个学期结束,盛笳的课程科目就全部修完学分,待明年年初完成带薪实习之后,她就毕业了,拿到硕士学位,准备回国。裴铎也是同样,年底之前,他的交流项目也会结束,准备回国重新回到正常的工作中。
两人都很忙碌,可他的精力总是更多,没事儿会给盛笳发消息,也没有期待她的回复,只是一种分享,哪怕中午吃了一顿难吃的咖喱餐也要发给她看看。
盛笳每次都会看,但也的确从不回复。
直到一次下课,吃午饭时,看到他发过来的一张戴着万盛街南瓜帽子的金毛的时候,盛笳终于回复了他。
【你们那里下雪了?】
东部的雪来得更早一些。盛笳是个北方人,其实对雪见怪不怪,可每年的第一场雪,她依然都会出去走一圈,她相信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浪漫。
他分明信誓旦旦地说在追自己,而盛笳回复了他,他又不再说话了。
那晚睡觉前,她生气地将裴铎的消息改成了免打扰模式。
她的实习工作也有了进展,半个月内,竟然连续收到了两个进入最终面试环节的邀约。盛笳在周五下午参加了市中心博物馆的面试,主面试官是为位东方面孔的中年女性,精致美丽,盛笳觉得眼熟,直到结束面试才想起自己在纪知宇家中的全家福上见到过她的照片。
她是纪知宇的母亲。
盛笳在等电梯的时候,再次遇到了她。
因为姓名拼写的方式,朱简拿到她的简历便猜测她来自大陆,主动问好,“中国人?”
“嗯,您好。”
“你好。”
纪知宇单薄的唇很像自己的母亲,眼睛反倒天差地别,朱简眼尾上扬,瞧着果决又凌厉。
盛笳想,如果自己是个学会把握各种机会的人,应该在电梯下行的过程中趁机拉近关系,至少让面试官对自己的印象再深刻一些。
可是她骨子里清高,总觉得凭本事能获得实习机会,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替朱简压住电梯门,礼貌道别。
*
三天后,盛笳收到了来自博物馆的offer,朱简亲自发来的,并询问她是否有时间详谈。盛笳周二下课便坐车去了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