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成呈坐在上首,从方才在紫宸殿上就阴沉的面色再也没舒展开。
他看着此时在自己府上,也像在紫宸殿上一般,分成了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只觉得神经都在隐隐作痛。
再听到方才这个臣子一番挑拨分裂的诛心之语,再忍不住随手便将手上的茶盏扔向了方才说话的那人。
只是到底还保留着几分理智,并没有将茶盏扔在那官员身上。
但饶是如此,七月暑热,滚烫的茶水也溅了满地,溅了几滴在那说话之人的面上。
高声争论的那官员顿时如同被扼住了脖子,再说不出话。
“王爷,下官失言。”他讷讷道,冷静下来才发觉了不妥。
但方才失言之下吐露的未必不是其他人的内心想法。
对啊,跟着摄政王去冒那么大的险,他们能得到什么?
最好也就这样的一等候、一等伯之类的……
女帝今日在敲打摄政王,却给了台阶,又何尝不是在敲打他们、也给了他们机会呢。
成呈冷眼看着底下坐着的一群人都不说话,埋头喝茶的样子。
心知肚明定然有人的心动荡了几分。
最后,还是到了这一步啊。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稳稳地坐在主位上,朝一旁一位身长体壮、目如铜铃、浑身满是武将蛮横之力的官员看了一眼。
这位武将从方才坐在这里就一直没有说话。
此时得到示意,眯眼看了在场的其他十余位官员一眼,“豁”一声就拔开了剑。
“王爷,下官以为此时唯有一法。”
利刃出鞘的声音震得所有人都是一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是他们猜想的那样吧?
摄政王声音深沉地问:“何法?”
武将把剑又收了回去:“末将以为,这从古至今本就没有女子为帝的道理,王爷心慈手软、一再退让,女帝却步步紧逼,这皇位本就是王爷拱手相让的,也是该收回来的时候了。”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但语气的自得还是泄了几分:“据末将所知,禁卫军最近动作频频,精锐尽出,被女帝派去了浮水七郡监督赈灾事宜。如今的禁卫军精锐已不足五千之数。”
!
其他大臣并没听说此事,此时都不由皱紧了眉头,目光惊异:“此话当真?”
武将轻嗤了一声:“自然当真。”
“如今盛京守卫皇城的军队,我白虎营加上朱雀营的精锐足有三万之众,青龙营的营长是个软脚虾,向来只懂明哲保身。”
“唯有玄武营还不明情况。”
“王爷,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
“只待王爷一声令下,末将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摄政王抚掌大笑:“好!好!”
被叫来议事的其他臣子还哪里明白不过来,今天不仅女帝和宰相串通好了联合施压。
摄政王也早有打算,想要谋朝篡位!
只是,可能今天再次被慕姝逼急了,最终下定了决心。
而他们这些被叫过来的人,便是不想参与,也不可能了。
武将朝着方才为女帝说话的臣子冷笑了两声:“武大人羡慕孙沥的一等候?”
“若是王爷登上了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一等候又算什么?”
“武大人不想争一争那一等公?甚至是异性王爷?”
这便是在联合其他臣子向摄政王讨要从龙之功了。
没有足够吸引人的封赏,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傻子。
要冒着身家性命跟着干。
摄政王眼神眯了眯,非常爽快地应道:“这是自然!”
事已至此……
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听到这样的机密,不跟着干,恐怕出了摄政王府,就要被灭口了。
众人又商讨起什么时候最为适宜。
武将非常自信:“只要王爷准备好了,末将随时听命。”
“两月后便是女帝的及笄礼,想必届时禁卫军也都会被召回来。若王爷想要成事,必得在这之前。”
就在众人商讨地热火朝天之时,书房之外远远跑来了摄政王府的管事身影。
为了议事,成呈先前特意将一众下人都挥退了,书房的门就大开着,随时都能看见屋外人影走动,反倒最为安全。
管事远远地跑过来,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声。
“王爷,宫内来人传唤,女帝召您进宫!”
摄政王沉默了几秒,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看来女帝是想宣王爷进宫,谈条件了。”
屋内众人纷纷猜测。
在他们看来,今日朝会之上,女帝第一次对着摄政王撕破了脸,却又明显不愿意闹得无法收场,强势夺权,最后还给了台阶下。
“女帝不会是想劝王爷归隐山田吧?”
“也可能保留着王爷之位,想让王爷当个富贵闲人。”
“没错,王爷不妨先与女帝虚与委蛇一番,稳住女帝,我们再暗地筹谋。”
……
成呈轻“嗯”了一声。
他倒是要进宫看看女帝有何说辞。
看着摄政王朝服还没换,又坐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众人又三两说了两句,各自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谋划要谋朝篡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布置的事宜可太多了,但牵扯的人员又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