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慕姝的目光,是那样的诚挚、光亮、炙热、饱含了期冀,与一点此时尚不明显的信仰之力。
但百姓们没意识到。
敏感的朝臣意识到了。
在这样近的距离中,他们无比清晰地看清了盛京百姓们溢于言表的对女帝的认可、崇敬。
毫无疑问,此次祭天,女帝,彻底夺取了民心。
夺取了在场三万人民代表的民心。
那么,见微知著。
盛京的数十万民众,大慕的千万人口,都将化为女帝的“信徒”。
果然。
女帝似乎意识到什么动静,宽大的袖摆在半空划过一道飘扬的弧度,转过了身。
那张清冷的美人脸在此刻七彩祥云的映衬下,竟被蒙上了层圣洁的色彩。
一眼望来,是令人呼吸都要停止的惊艳与肃穆。
朝臣尚未作出反应。
离女帝更近了、能隐约看清女帝的脸,至少能看清女帝的动作的百姓们已经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
“扑通扑通”的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百姓们,已经自发地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前人带头,后人照做。
一层台阶传着一层台阶。
从台阶传至空旷的站立地面。
一层又一层的人头跪了下去。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语言难以形容的震撼与壮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发自内心地高呼出声。
慕姝的眼神颤了一下,胸腔涌上股酸涩之感。
她能看清最前的百姓们满面毫不作伪的期待与崇敬,似乎是将她当作了“救世主”的信仰。
那般质朴而真实,那般明亮而动人。
她在这一刻,突然福至心灵,或者说心脏被一股陌生的、满满当当的责任感填地再无空隙。
她是女帝,是承载了一朝百姓、整个国家希望与期待的帝王。
她捏着罪己诏的指尖控制不住地缩紧了几分,将那明黄色的绢帛捏出几道褶皱。
不够,还不够。
她静静地看着跪了一地的百姓们几眼之后,示意众人起身。
然后,看了看群臣的面色,缓缓开口:“万民齐颂,上苍有感,看来今日的祭天,会有成效。”
“继续吧,需让上苍看到我大慕子民的诚意。”
她将罪己诏抖了抖,转回了身。
继续开始念。
然后,又是一句开头念完。
方才离开群臣头顶的黑云、雷电突然以一种人眼无法估测的速度,唰得一下又将他们笼罩在了其中。
!!!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骇了一跳。
哪怕先前其实已经算经历过一次。
可这玩意儿居然还来第二次的吗!!!
尤其是这雷云撤退的速度像个老大爷,慢慢悠悠,可到来却迅即地像闪电,唰一下就来了。
靠,尤其是女帝这次没有停下!
女帝居然还在往下念!
几乎是女帝每念一个字,那雷云就朝他们再降下一分,愈来愈逼近,活像下一秒就要在他们头顶炸开了一样!
甚至,都能听见闪电在空中“嘶嘶作响”的声音。
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已经有胆小的官员被吓得浑身发抖,止不住地腿软了。
可是女帝居然还在往下念!
比官员更早忍不住的是虽然自己头顶没有雷只有黑云的百姓们,他们死死望着一片漆黑中唯一的那团光亮。
那片晴空,那片七彩祥云,那片唯一的净土下的女帝。
“陛下不要念了!”
“陛下无罪!”
“为什么要念罪己诏?”
人群中传来一道又一道的高呼!
同时,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也传入了所有人耳中。
“老天爷明摆着是认可咱们陛下,陛下哪里会有罪?”
“你看咱们老百姓头顶也就是黑黢黢的,可那些大官们的头顶怎么还有雷啊,看得我都替他们吓死了。感觉那雷会掉下来把人劈死。”
“嘘!你不要命啦,还敢说大官们的坏话。”
“这么多人,他们现在啥也看不见,哪里知道是谁说的。”
官员们的嘴角抽了抽,尤其是特别被闪电光顾的官员。
“既然老天爷认可女帝,显示了七彩祥云,那这些雷和闪电是不是就是另一种征兆?”
“啥意思?”
“你瞅啊,那些大官们头顶的黑云还有闪电程度都不一样,是不是说明这雷电越大,那个大官就是越不受老天爷待见的。”
“对啊对啊,你说得有道理极了!我也这么觉得!”
“我看,女帝赶紧多观察观察,把那些被老天最不待见的人都记下来,以后就别用了。”
“不对啊,老天爷为啥不待见他们?是不是他们就不是些好官!说不定背地里干的都是些徇私枉法的事儿!肯定是贪官!”
“你就知道贪官啊,一个官员只是贪都算普通了,你都不知道有些大官会做多少亏心事。”
“戏班子里不是还在唱,有官员甚至会卖国求荣吗?”
……
议论纷纷的声音吵作一团。
将一部分确实“亏心事”干了不少,且此时上天刑罚似乎也格外“青睐”自己的官员听得心跳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