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国师离开盛京已过去七日。
这七日, 另慕姝都没想到,龙傲天不在,盛京居然又下了一次雨。
竟好似真的要风调雨顺了一般。
自然, 比她反应更大、对国师能力与女帝是明君更深信不疑并且敬畏的是盛京的百姓们, 以及满朝文武。
这日,朝会。
所有人看见苏安顺站在女帝身侧, 手捧一卷长得离谱的明黄色圣旨时,心中泛起一股预感。
这,事后“清算”, 总算来了。
祭天结束后, 女帝真的求到了雨。
群臣不是不开心,就算其中的部分臣子平日实在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官员,差事办得也一般。
但除了宰相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卖国贼。
大部分人, 还是真心感到高兴的。
哪怕是搜刮民脂民膏的弄权官员, 也会觉得:风调雨顺了, 民间丰收了, 他们才能有更大的进账可得。
尽管当官的许多人都不把草民放在眼里, 觉得老百姓们的性命无关轻重。
但他们到底是知道, 没有这些草民,那他们这些官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此,满朝文武中在当日的祭天仪式,喜极而泣的不在少数。
为此在心里琢磨着要向女帝投诚的也不在少数。
正好,眼下就有一个极佳的机会。
谁也没忘记,他们当初可是和女帝立下过赌约的!
如果国师证明了自己有和上苍沟通的能力, 女帝真能求到上苍降下恩泽雨露, 打赌的臣子便是输。
输了的赌注是为女帝做三件事。
现在, 结果清明。
女帝, 赌赢了。
没瞧见当初摄政王思索再三,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在赌注上签下了的自己名字。
这些日子许是为了躲避实行赌约,祭天之后就一直称被当日的雨淋湿,告病在家,再没来上过朝么?
女帝这些日子也没提起,看不出是个什么反应。
群臣都有些抓耳挠腮、心痒得不行。
也在担忧,不知道女帝会让自己做什么事。
看样子,今天终于要能等到了。
晾了群臣七日,慕姝今日在龙椅上坐定,就在观察底下满朝文武的面色。
果然,平如里都低着头的臣子们,今日颇有些浮动不安。
眼神都悄悄地在往苏安顺手上捧着的圣旨瞧。
在当日收回圣旨的第二日,她就看过上面签字画押的名单了。
朝中约莫有三分之二的臣子都与她立下了赌约。
也就是说,她今日若是心情好,完全可以给这三分之二的臣子们都派上三件他们不能拒绝的事。
令人欣慰的是,之前她和龙傲天判断已经站在她这边以及几个有希望被她拉拢过来的臣子,许是经过深思熟虑,居然都顶住了诱惑,没有在这圣旨上签字画押。
群臣也不想想,与皇帝下赌约?
他们输了是实打实地要做三件事的。
但是赢了的话,每个人都加官晋爵,那和所有人都没有加官晋爵有什么区别?
而且在皇权时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一个臣子要被问罪或是贬谪,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儿。
也许,是可以多领一些俸禄吧……
于是,今日上朝,在苏安顺唱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之后,群臣一时间居然都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慕姝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开会沉默”上,干脆地示意苏安顺将圣旨递给自己。
她将圣旨拿在手中,也没展开。
目光在底下的满朝文武身上转了一圈,令部分人都有些心惊胆战。
反倒是没有签字画押的那三分之一的官员安之若素,站得坦然。
感受到女帝这股非常有“压迫感”的视线,各人反应不同,但都低着头,作恭敬状。
慕姝顿了顿,目光最后的落点定在了吏部尚书赵潜身上。
这是一个还未明确向她投诚但并没有签字画押的官员。
“吏部尚书。”她轻轻唤了声,突然发问,“不知爱卿是怎么看待当日朕提出与众卿立下赌约的?”
赵潜的袖袍在空中划过道弧度,被点名后就站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望去。
赵潜面上神态自若,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公开表明了自己对女帝的支持:“回陛下,对臣而言,这个赌约并没太大必要。”
“无论赌不赌,陛下有令,臣都是要一丝不苟地完成的。”
他没有去评价这个赌约本身的价值与意义,但无疑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很显然,他是没有在女帝的圣旨上签字画押、立下赌约的。
群臣从他的字里行间读出了这个信息。
但,啧,不愧是吏部尚书,说话就是好听!
他们其他人输了就是为女帝办三件事。
赵潜这个分明都没赌之人却第一个站出来发话说,愿意为女帝做任何事、效犬马之劳。
这一波投诚,女帝能不感动?
简直将其他他们这些也打算正好借此机会向女帝投诚的人对比得毫无诚意、随波逐流。
果然,女帝笑了笑,声音显而易见地温和了三个度:“爱卿言之有理,朕心甚慰。”
慕姝确实是心里开心!
可能朝臣们以为吏部尚书是私下里就和她商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