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厉,点火烧开水,晚上爹给你们杀鸡吃!”
蒋程程比蒋厉答应的还快。
“好!爹。”
“你这小丫头,叫的又不是你,快回炕上去。”
蒋厉把妹妹赶回去,从尿素袋子里掏出昨天拉回来的玉米根,塞了两个进灶里。
引火的重点,是要先塞些容易点燃的东西进去。
屋棚低下捆了堆干草,就是专门烧火用的。
蒋厉抓了一把,塞在玉米根须的缝隙中点燃。
橘色的火苗跳动了几下,烧光了干草又有变小的趋势。
蒋厉用扇子上了几下,已经烧起来些的根系上的火苗瞬间大了几分。
确认火升起来,他才掀开水缸的木头盖,舀了七瓢水进大锅。
蒋程程坐在炕上,晃着脚丫看电视。
她的眼睛看着电视,耳朵却竖了起来,一直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公鸡最开始叫的声音很大,很快就没了动静。
她听见爹叫二哥,“大厉,去拿个盆来接血。”
蒋程程趴在床边,好奇的往外瞧。
看了好半天,也只看到了二哥端着一碗红红的血回来。
蒋程程踩着炕的边缘探头往外看。
“二哥,血也能吃吗?”
“能吃”,蒋厉也没吃过几次,但说起来好似很懂一样,一套套的。
“以前还有人打鸡血呢,一针可贵了。”
蒋程程惊讶的把嘴张成了o形。
“就像是程程打屁针那样吗?”
“对”,蒋厉话音未落,蒋建国就拎着一直差不多褪完毛的鸡进来。
“你瞎跟你小妹说什么呢!”
“我哪儿瞎说了”,蒋厉不服气,“这还是我小时候你给我讲的呢爹!”
“那是骗人的,都取缔了,你光听前面,怎么不听后面!”
蒋建国一边说,一边又舀了瓢热水,浇在鸡身上,拔不好拔下来的小鸡毛。
“程程别听他瞎说,鸡血只能用来吃,可不能打针。”
蒋建国看闺女踩着炕沿,怕她摔下来。
“程程啊,下来穿上鞋,帮爹的忙。”
曹勤从不让蒋程程干活,好不容易爹要她帮忙,蒋程程答应的飞快。
踩上她的塑料拖鞋就往跑。
那碗血就放在平时吃饭的桌上。
蒋程程路过的时候,皱着鼻子闻了闻,也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爹,让我干啥!”
蒋建国虽然没曹勤那么极端,却也舍不得让她干什么。
“你去帮爹泡蘑菇,找个大盆,把蘑菇放在里面,让你哥哥舀水进去。”
干蘑菇就放在橱柜上,蒋程程熟练踩着厨房的小凳子,抓了两把蘑菇放进盆里,跑着回餐厅。
“爹,这些够吗?”
“够”。
等曹勤跟蒋壮晚上回家,小鸡炖蘑菇已经在大铁锅里炖了两个小时了。
蒋壮一进大门就问,“今天做的什么,我在门外都闻到香味了。”
农村一般都是有两个灶台的。
夏天在屋里烧火炕会太热,饭都是在屋外的灶上做。
蒋家比别人家还多一个,东西屋的炕后都垒了灶台。
屋外的灶台看着简陋些,也不影响做出来的饭菜的味道。
蒋程程坐在灶台边,等着二哥给她烤土豆,头一个回答。
“大哥!爹炖鸡了!”
这是之前蒋建国承诺过的。
蒋壮没想到离开家之前还能赶上吃顿肉,晒得黢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排白牙。
“怪不得这么香”,他扭头道:“娘,今晚可有口福了!”
曹勤慢他几步进来,顺手把大门内的锁挂上了。
“你多吃些,明天坐火车,再想吃你爹的手艺就要等下次回家了。”
蒋壮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不灿烂了。
就算已经二十,是个成年人,离开家之前也总是舍不得的。
蒋程程也不盯着火了,抬起头问他。
“大哥,你明天就走吗?”
之前她从没觉得大哥出门学中医有什么,直到这时候,心里才有些空落落的。
蒋程程又问,“那你啥时候回家来啊?”
这个蒋壮也不知道,只能含糊的回答。
“大概过年吧”。
他把蒋程程抱起来,不舍的用他的脸蹭了蹭妹妹白嫩的小脸。
“程程可要好久都看不见我了,会想哥哥吗?”
“想!”
蒋程程回答的大声,觉得她现在就些想大哥了。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见着要哭。
蒋厉赶忙插科打诨。
“大哥你尽管去吧,等你走了,我天天带着程程玩,管让她一个月后连大哥是谁都忘了。”
伤感的氛围瞬间碎的渣都不剩。
蒋壮笑着骂了他一句,“你个混小子,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些走,好没人管你了。”
蒋厉做了个鬼脸。
小鸡炖蘑菇里加了粉条,满满当当装了一大盆。
铁锅的边缘贴了六个饼子,金黄软糯又带着脆脆的锅巴。
蒋程程一整个大鸡翅,又吃了好多红薯粉条,撑得连连打嗝。
这一锅看上去多,可蒋家的人也多,一顿饭吃下来一点都没剩,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蒋建国看得心酸,暗暗在心里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