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壮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判断。
“我替她摸了摸骨,感觉是轻微骨裂,但是拿不太准。”
贾大夫把蒋壮刚包扎好的布条解开。
又摸了一遍脚踝到小腿的骨头。
“差不多。”
原本包扎的不是老乡从家里扯来的,天黑时看不清楚,到了诊所里,蒋壮才看见布有多脏。
贾大夫用医用胶布缠了几圈,找了两片竹板,固定住伤处。
“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家就先别动了,养一养,我再给你开点儿钙片,帮助骨头恢复,你还年轻,恢复的快,应该不会落下病根儿,放心。”
跟张桃交代完,贾大夫才转头看向蒋壮。
作为少数知道蒋壮拜师的人,贾大夫对他刮目相看。
“可以啊,大壮,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就进步了这么多。”
蒋壮跟周顺的师徒之缘是由贾大夫见证的。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还差的远呢,不过刚学了点皮毛,这次事发紧急,硬着头皮不上也得上罢了。”
这句话贾大夫一点儿也不信。
光是看蒋壮刚才包扎的专业程度,就知道这孩子私下里一定下了苦工。
贾大夫也是学医的,明白里边的许多事情。
蒋壮的师父是中医,中医望闻问切,又最重视中药。
于情于理,在教导蒋壮的时候,他的师父都会偏重于这几方面。
而正骨之术,约莫只是教了几次,没系统的练习过,也没多少实践的机会。
偏偏这种技术是最需要练习的。
蒋壮连这方面都能做的这样好,足以见得他在周老主抓的中药方面学的有多强。
张桃在一旁静静听着。
她这才知道蒋壮已经去外地学中医几个月了,才刚刚回来。
他们俩的生活像是天际边的两根线。
看似很接近,却隔着难以丈量的距离。
张桃出声打断,“贾大夫,多少钱?”
贾大夫这才走向柜台,从架子上拿了盒钙片给她。
“一共十块。”
看病才花了十块,蒋壮却借给她一百。
张桃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情复杂极了,一边是感谢,另一边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狼狈的接受帮助,不甘心这么穷,更不甘心……
“对了,这点儿伤回家养着就行,大壮,你帮帮忙,把张丫头背回家去吧。”
时间才不过七点,但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张桃的脚受伤,让她一个人回家是不现实的,把她送来的时候,蒋壮就做好了背她回家的准备。
可惜他和贾大夫的好意,对张桃来讲,却像是荒原上的一颗火星,燃起了炽热又无法阻止的野火,将她烧的焦灼不已。
“不用了,我自己──”
贾大夫直接打断她道:“你自己?脚都骨裂了,还能自己走回家去?”
他心想是姑娘家担心遇到坏人,主动出言安慰。
“没事,大壮是个信得过的好孩子,他送你回家去,肯定没问题。”
张桃没在多言。
以她现在的情况,说什么都是没人听的。
她抿紧嘴唇,趴在蒋壮的后背上。
冬日的夜晚,即便屋里烧着火炉,也挽留不了衣物上人残留的温度。
张桃从他的背上下来没多久,再贴上去的时候,蒋壮的后背却1点没留下她刚才的体温。
她吸了吸鼻子,把自家地址报出来。
到了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了。
蒋壮走的速度很快。
就算背后背着一个人,也没让他慢下多少,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把张桃从村南边背到了村北边。
眼前的房子跟牛犇家的很像,一看近些年就没修缮过,岁月的痕迹明显。
夜色中看不清细节,这让张桃轻松不少。
蒋壮一直把她背进屋。
听见开门的动静,屋里才点起一盏十分昏黄的灯,“谁回来了?小桃吗?”
“爸,是我!”
张桃让蒋壮停了一下。
走出来的男人看到她这副模样,紧张的提高了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是谁啊?小桃你的脚怎么了?”
张桃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母亲慢父亲一步从屋里走出来,也吓得够呛。
两人知道情况后,拉着蒋壮一顿感谢。
张桃却强行的把人赶走了。
蒋壮从张家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是他哪里做的过界了,惹人家女孩不高兴了?
蒋壮回去的路上想了半天,没能想出头绪,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归根结底,他也只是想帮帮张桃而已。
一周的时间好像很长。
可真设身处地,眨眼就到了最后一天。
蒋壮走的这天又下了雪,鹅毛大的雪花飘了整夜,清早推开门的时候,积雪已经有了一掌深。
蒋建国早早的起来铲了雪。
怕蒋壮误了火车,他还特意提早一小时出发,用三马子把人送到火车站。
跟蒋壮第一次走时不同。
这一次来送他的人就只有蒋建国。
父子俩道别,话不多。
蒋建国拍了拍蒋壮肩上的落雪,嘱咐道:“路上小心,到了记得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