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郑融有些脸红的笑了。
笑的书勤心里一动,那个笑,像是害羞,像是恋爱!正要调侃着追问一下,郑融说:“妹,老朱那个“东方红针织厂“交接手续差不多了,就差你本人去趟工商局。”
“哦。”书勤点头,问:“交接的顺利吗?”
“嗯…”郑融拖了拖音:“还算顺利吧~”
“出了什么事儿?”
“就是厂子里的员工们…对老朱感情太深,知道老朱要走,情绪有些激动。”
想起第一次见老朱,他正挥着手,充满激情在给员工训话,看见有客人进店,挥舞的手停在半空中,扒拉开营业员,冲着书勤过来。
老朱自豪的和书勤介绍:咱们家的羊毛衫就是版型好!我就是设计师啊,我又是老板,又是打版师,又管质量!小姑娘,我做羊毛衫的年头比你的年纪还大噢!
老朱最鼎盛的时候,全国的批发商都来他这么拿货,全国的人民都穿他家的羊毛衫!
可惜,他一生的心血,被他女儿女婿输掉了。
书勤说:“我去厂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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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工商局办完手续,开车来到“东方红针织厂”。
工人的情绪比郑融说的要严重,厂里已经停工了,工人们在闹罢工,集体抗议,在厂里拉起了红色的大字横幅:“朱总在,我们在;朱总走,我们也走!”
“朱总在,机器开;朱总走,机器停!”
书勤的车刚开进厂子就被工人们围住了,这阵势有点恐怖。群体暴怒有时候会造成不可挽救的损失,郑融给朱卫红打电话,二十分钟,朱卫红赶到救场。
朱卫红过来开车门,书勤郑融下车。
三个人面对着一群情绪激动的工人,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说:“朱总!二十二年前,我老婆生我儿子的时候,在医院大出血,是朱总你!马上集合大家,排着队去医院验血,给我老婆输血!你也给我老婆献了200ML血,都是无偿!朱总,没有你,就没有我老婆,就没有我儿子,没有我现在的家!他们要赶你走,我第一个不答应!”
又一个说:“朱总!十年前,我老娘得了癌症,在咱们镇的医院没有查出来,是你主动开车带着我和我娘去了市里,查出来是癌症早期,又给我提前支取了十年的工资,我老娘才得以治疗,活到现在!朱总,我还欠您一万块钱呢,您走了,我扣的工资给谁?”
还有一对夫妇说:“朱总,我们俩个是在您的厂里认识的,也是您撮合结婚的,孩子也是在您厂里生的,您去那里,我们夫妇跟您去哪里!”
知道朱卫红是个老人,不知道他这么好!
像朱卫红这么好的人,八十年代以前多,以后就少了!现在有人觉得“好”就是“傻”。
他这么好,怎么摊上那么个女儿女婿?
工人的这番话,说的朱卫红也落了泪,他抹去眼泪,大手一挥,还是像往日和员工训话一样的手势,只是眼眶红了,声音沙哑:“同志们!同事们!我的好员工们!你们非要逼我老朱自曝家丑,自揭伤疤吗?”
“朱总!”书勤上前一步,拦住,说:“朱总,缓缓!”
朱卫红对着书勤摆摆手,又转头对他的员工们说:“这两年,我家里确实出了不少的事,有段时间还拖欠过大家伙的工资,我老朱在这里多谢大家不和我计较,还一直在厂里做事。”
“我家里出了啥事呢?大家伙信任我,我也就实话实说吧!唉!”朱卫红这声叹气透着无数的悲怆:“我女儿!女婿!被一些下三滥的玩意儿带到妈港耍钱了!”
这一句话出来,全场的员工都无声了。
这两年,大家也传言朱总女儿女婿耍钱,还真是真的!
朱卫红:“我前几天就是去妈港把那两个败家玩意儿捞回来的!”
-“为了筹钱,我打了好几百个电话,都没有人借给我钱!我说把厂子几百万的抵给我人家,都没有人收!都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厂子都在赔钱!”
“只有上官!”朱卫红将书勤往前一拉,又去拉郑融:“和郑总!只有上官和郑总肯接咱们的厂子。”
“老伙计们!我是求着上官和郑总买咱们厂子的!上官和郑总是在帮我啊!不是在坑我!若是你们还念我的情,就怎么对我,现在怎么对上官和郑总!也算是帮我还人情了。”
员工们无声了。
朱卫红开始点名:“王伟!那横幅是不是你做的?!给我卷吧卷吧烧了,再敢做横幅我叫你爸打断你的腿!”
那个叫王伟忙说:“朱伯,朱伯,我马上收,马上收。”说着动作麻利的将横幅扯下。
朱卫红又点:“李强!闹罢工是不是你的注意?是也是,不是也是!我和你说,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你老婆再闹,我可不管了。”
李强忙说:“朱叔,朱叔,我叫大家伙散了。”说着就真走,边走边说:“都散了,都散了,机器开起来,郑总那批货还没有做完呢!”
真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朱卫红在“东方红”针织厂的根基太深了!
朱卫红解决了工人们罢工闹事,就要走,书勤喊:“老朱,一起坐坐吧。”
书勤开口,朱卫红不便拒绝,就答应下来。也不出去,就在之前朱总的办公室。
门一关,还是那张大办公桌,还是那张老板椅,书勤说:“朱总,您用了多少年的东西,还是您坐原来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