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吧。”我妈自然不知外面已天下大乱,她有她自己的世界。
我背对着她,一边抹干泪水,一边答好。
“你可是比五大三粗的保镖会煽情。”我打趣赵炽。
赵炽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有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她会有危险吗?”我指的是刑海澜。
“她是公众人物,会比你多一层保护伞。而且,周森也安排了人给他,嗯,是……五大三粗的保镖。”赵炽面面俱到,“你不用对她抱歉,这样的新闻也是一种炒作,说不定对她利大于弊的。”
“互相利用吗?”我摇摇头,“刑海澜对周森是有感情的。”
赵炽浅笑:“这我相信,周森从来不是无人问津的家伙。”
赵炽留下来吃饭,家常的三菜一汤,我妈从前是有一手好厨艺的,但自从我爸过世后,便不再烧我爸爱吃的菜,我从不勉强她,她烧什么,我就爱吃什么。我故意选在饭桌上对赵炽摊牌:“上次和你说的事,你就帮人帮到底吧。”
有我妈在场,赵炽至少不能临阵脱逃。
他保持缄默,我只好再迈一步:“就是上次,在电梯间我和你说的事。”
“想要推翻它吗?”赵炽如常夹菜,见我悟性不高,又解释了一句,“你妄下了一个定论了,但是不合你心意,所以想要我推翻它吗?”
赵炽一语中的,但我不承认:“我只是……想要真相。”
“可是抱歉,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我一时心急:“你明知道真相的,是不是?”
“是,我查都不用查,我明知道的。”赵炽供认不讳,“但我也有我的原则,有些事,我是不会插手的。更何况你真的准备好面对真相了吗?真的准备好了的话,你大可以亲手去查,任何秘密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因为它埋得再深,也深不过人心。”
我又一次被揭穿了。愣头青的外表下,我胆小如鼠。
哐啷一声,我妈手里的碗掉在了饭桌上,她面无血色,撂下筷子匆匆回了房间。
夜里,我妈背对着我蜷缩在床上,而我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连日来,周森介绍的中医的处方疗效日益明显,她一直睡得安稳,今天却被我的鲁莽打破了。晚饭后她只问了我一句话:那个叫庄盛的小伙子呢?我答不上来。
她只当我孔昊之后有个庄盛,庄盛之后有个赵炽,只要我开心,她便不过问半句,可偏偏今天我把赵炽逼上绝境,对我厉声厉色。女儿被人甩了脸子,她自然不开心。可我又能说什么?说他们不过是一颗颗的烟雾弹,而烟消雾散后,那真正让我欢天喜地,让我肝肠寸断的,是那个叫周森的小伙子?
我抱住头,一个字也不能说。
“小粉”的车胎被扎了。赵炽在将我送到“Mr. Right”后,替我叫了拖车,然后建议我这段时间还是暂别“小粉”的好。
焦世天会给我下马威并不稀奇,好在他姐姐到底比他公私分明些,保住了我的饭碗。但在焦世天无赖地将我的办公桌拖到了厕所门口时,她也只好装作要事缠身,躲进了她的办公室。人家是亲姐弟,自然不会为我这个外人反目。
厕所门口我倒是没半点所谓,周森要我好好过,我便好好过,那么饭碗首先是要留下的,朝九晚五,忙里偷闲,这样才叫好好过。
“安家家纺”在被收购后,许诺仍留下了。她在去探视了周森之后,例行约我吃饭。
“你就这样出来……行吗?”许诺见我还是本来面目,不免担心,“正是闹得凶的时候。”
我胃口不差:“我问过赵炽了,用不用乔装易容,他说暂时还是争取不受影响的好,谨言慎行些就是了。”
“嗯,很快会过去的。”
“赵炽说了,闹到这个份儿上了,司法部门不可能不介入的。而且他和周森也在向外放消息了,很快会把我择干净。”我像是要为了周森而活似的,抬手又要了一碗米饭,然后反过来宽慰许诺,“嗯,很快会过去的。”
“你和赵律师……好像很熟了哦?”许诺早早就撂下筷子了。她的日子比我更不好过,瘦了一大圈。
“算不上很熟吧。”我迫切地换了话题,“和我说说周森,他那么自大的人,在里面真的没受欺负吗?你和他说,伸头一刀,缩头也许就躲过一刀,只当虎落平阳被犬欺。”
究竟是不是刑海澜的初衷我不知道,但她的确占据了越来越大的新闻版面。她对和周森的恋情供认不讳,直言周森才是致癌染色剂一案最无辜的受害者,并信誓旦旦会不离不弃。这是她一厢情愿,又或是和周森共同出演,我同样不知道。
但我嫉妒得双目都猩红了,我藏在暗处,苟且偷生似的。
“喜爱美足会所”仰仗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单喜喜当初不把周森的钱当钱,可着劲儿砸的装潢,顺利转让出手,且还谈下了天价的转让费,账目林林总总算下来,不赔不说,还略有盈余。单喜喜亲吻着银行卡:“毕心沁,我是个高级的二道贩子。”
单喜喜还说了,这说不定是她误打误撞出的一条财路。
崔西塔担任了那部电影的女一号,就是讲述人体模特的那部,制作阵容强大,怎么看怎么不像苍井空的同行。我以为这对单喜喜而言又是一晴天霹雳,结果她不过是唏嘘:闹了半天,这世界还是挺真善美的?这时的单喜喜已和模特圈井水不犯河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