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再问你一遍，莹宝林让你送出宫去的，究竟是什么？”
“陈公公，真的是宝林做的抹额与香囊，奴婢没有说谎啊！”
“那些东西送出宫去，又换了什么？”
“银子！银子！那个时候宝林还是选侍，月银不够用，这才做些女红拿出去换银子来补贴嚼用的！”
“没有别的？”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陈公公冷笑：“呵，冥顽不灵！你说只换了银子，那为何负责采买的李大亥却说换的是毒药呢？”
红豆呆住：“什……什么？”
陈公公：“李大亥好奇莹宝林送出去的东西能换多少钱，便偷偷打开了香囊，却发现里面有一瓶药粉。李大亥出于私心偷留了一点药粉，昨日不打自招说了出来，送到太医那一查，那药粉正是可糜烂肌肤的毒药！”
“不，不会的……”红豆想不明白：“每回装银子的香囊我都会查看，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药粉……”
于嬷嬷走上前，温柔地将红豆垂落的鬓发挽到耳边。
“红豆，你仔细想一想，其实你看见那药粉了对不对？莹宝林借着用自己做的女红卖到宫外换银子的由头，实则是在与宫外私通，她其实就是在暗中采购毒药。江嫔娘娘进宫，她心中嫉妒，便借着送礼的由头将那毒药粉洒在绫罗上，想害江嫔娘娘。却没想到，那匹绫罗意外到了张选侍手里，害得张选侍毁容。红豆，我说的对不对？”
她态度亲和，一句句引导，语气笃定地就像是看见了事情的经过一样。
红豆听着就有些恍惚，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于嬷嬷说的才是真相，下意识就要答“对”。话到嘴边的时候却清醒了：“不，不是这样的！宝林真的没有买什么毒药，送给江嫔娘娘的绫罗，也是我检查过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上面怎么可能会有毒药呢？”
见她丝毫不知变通，于嬷嬷的脸立刻就变了。
“看来不给你上点硬菜，你是不知悔改了。”
她眉毛一竖，小太监立刻夹着那块烧红了的木炭慢慢靠近红豆。
陈公公慢条斯理：“红豆啊，你再好好想想，莹宝林究竟有没有与宫外私通，采购毒药粉？”
红豆看着那块炭，害怕得整个人剧烈地颤抖，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宝林明明没有做那些事啊！她就是说出花来，宝林也没有做那些事啊！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间屋子，陈公公脸上故意做出于心不忍的表情：“这人啊，不受点罪总是不说真话。公公我啊，最看不得你们这些可怜人了，早点说清楚早结束嘛，这血淋淋的，多难看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红豆疼得已经看不清眼前的画面了，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头一歪。
小太监上前探了探红豆鼻息，对着陈公公摇头。
“哟，真可怜。”陈公公让人把落蘅拉出来，如蛇一般阴冷的眼神盯着她：“莹宝林的宫女红豆不堪悔恨，咬舌自尽，临死前承认，莹宝林私通宫外一事确有其事。莹宝林，你还有何话可说？”
落蘅已经气蒙了。
从看到红豆被折磨也不肯背叛的时候，她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腔。
这两人，分明就是在屈打成招！
红豆宁死不屈，陈公公却直接篡改红豆说的话，那下一个要被屈打成招的，是不是就是她？
落蘅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极力让自身情绪平静下来。
可是不行。没人能在看到那样的场面后还能保持冷静。
她一被松开，身体就遵循了大脑的命令，冲着陈公公撞过去。
然后被一脚踹到在地。
陈公公朝她吐了一口口水：“莹宝林，咱家称呼你一声宝林，你却还把自己当主子呢？这宫刑司，自打成立以来，进了这儿的主儿，可从没有须全须尾地出去过的。我劝你，还是好好认罪，也好让我们这些奴才，早点收工，今晚睡个好觉。”
落蘅捂着肚子，陈公公这一脚，反而让她冷静下来了。
她道：“你们说，我本来想害的是江嫔，却意外害了张选侍，可江嫔进宫才几日，我此前根本不知晓有这个人的存在，就算要害她，又何必这么心急？这逻辑不通，我不认。还有，就像你们说的，江嫔娘娘在宴会上突然提出换礼，这是谁也没料到的，张选侍抽中了我带走了那匹绫罗却导致毁容，能在那匹绫罗上做手脚的，除了我，还有当天的主人江嫔娘娘。”
“江嫔娘娘进宫后，张选侍便夺了她的风头，论起动机，只怕江嫔娘娘更恨张选侍吧？”
“好伶俐的嘴，还想攀附江嫔娘娘，看来莹宝林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陈公公正要让人对落蘅上刑，却被于嬷嬷拦住了。
于嬷嬷面有顾虑：“莹宝林说的也有道理。”她看向陈公公，低声道：“皇上对张选侍一事很重视，不可像以前一样。”
陈公公搓了搓手，眼神在落蘅和于嬷嬷之间徘徊，咬牙道：“将她带回牢里！”
落蘅被推回之前的牢房，一进去，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红豆……生生痛死在了她眼前。
落蘅狠狠咬住手指，直到将手指咬破，心痛也没消减半分。
江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