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同事:“你压了多少?”
“我没下注。”小郑紧张地搓着手指, 他的脸色比下注还要紧张。
廖中堂眉毛上扬:“这可不像你。”他的助理经常赌马, 虽然都是小钱, 但是积攒下来是大笔开销。
好在他们算是专业人士, 多少能捕捉到风声,再加上分析比赛的经验,不会亏太多钱。
“我不想苛责白夜流星,人嘛,性子里的劣根性改变不了,我只能阻止这件事发生。”小郑笑着解释道。
廖中堂跟着笑起来:“没想到你看得挺清,当赌狗哪还有理智。”他当赛马解说这么多年,见过不少龌蹉的事。跟伤病相比,运动员抑郁的因素大多在舆论,成绩好大家爱你尊重你,成绩不好一夜都能跌落神坛。
“好了,比赛要开始了。”他打开话筒,开始今天的解说。
“现在所有赛马入闸完毕。”
“裁判准备——”
“放!”
“骁勇善战慢闸了,第一个冲出去的是5号马可波罗,第二个是7号美丽包装,第三个是6号白夜流星……”
“骁勇善战抽到了外闸14号,仅排在第六位,它是一匹需要运气的赛马……”
廖中堂介绍完赛场的排名,开始讲解当下的形势,长途赛他的发挥空间很多,不像短途赛需要不停地说排位名次。
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
赛马会的高级会员聚集在玻璃包厢,聚精会神看这场比赛。
“它不仅代表我们香岛是否会出第二个三冠王,还有香岛赛马会的含金量。”邓启明手握成拳头抵住玻璃窗,他恨不得把半个身子探出去。
世界上含金量最高的三冠王是美国三冠,世界上获得者最少的三冠是香岛三冠。
白夜流星没有被前面的对手打乱节奏,保持日常训练的速度奔驰。
汤斯万听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马蹄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对手都马可波罗甩到后面。
“不愧是拿到10个G1的马可波罗,全世界现役最强的雄马。”看比赛的马迷发出感叹,他刚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怒目而视。
“流星也很厉害啊!”戴眼镜的女孩脸色认真地说道。
“我跟你说不通,流星再厉害也只是香岛制霸,而且它到处都是短板。长途不如追逐极光,短途不如山地玫瑰,中途不如山河无恙。”鸭舌帽男孩丝毫不退让。
一个男声打断两个人的争执“好了,专心看比赛吧。”
两个人被路人数落完噤声,只不过别过脑袋不看对方。
栗舒礼训斥完小情侣,注意力回到比赛,他心跳如擂,没有同身边的人一样为栗瑾呐喊。
他先是栗瑾的亲人,其次才是白夜流星的马主。
栗瑾在他心里比冠军、三冠王、胜利重要百倍。
“别担心,相信锦鲤。”沈识宴看见栗舒礼微微发颤的手指,难得出声安慰。
港媒暗戳戳地指责栗舒礼把栗瑾当摇钱树,只有他知道,赛场的胜利一直都是栗瑾梦寐以求的。
他的学生胜负欲很高,有时候走进死胡同,更愿意用生命去换永垂青史的机会。
如果不是遇见了赛马,他的学生注定为了田径后半生伤痛退役。
“马改变了锦鲤很多……”栗舒礼望着奔跑的白夜流星喃喃自语,所有人都说栗瑾给了那些马第二次生命。可他们不知道那些马同样治愈栗瑾的性格缺陷。
“愿上帝保佑他们。”安娜的心情被观众台的气氛感染,她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赛马文化的魅力。
赛场上前几名的名次没有变动,几个骑师默契地没有打破当下的平衡。
廖中堂看到马可波罗和美丽包装越来越大的差距,他眸光一沉,嘴上仍然保持平静的语气:“5号马可波罗拉开7号美丽包装十个马身,它们之间的距离一直不断地扩大。”
“白夜流星距离7号半马身,它还有机会反超成为第二名。”
全场似乎默认了冠军属于马可波罗,美丽包装和白夜流星争夺亚军。
“看来天父没有押注香江流星。”赛马会主席叹了一口气,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包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接话,他们坐回沙发,不再关注场上的比赛。
事实真的如此吗?
栗瑾护目镜下的目光坚定,她驾驭白夜流星来到最舒适的跑道。
白夜流星心跳平稳,皮毛下面的血管青筋还没有突出来。
一人一马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想法,他们只在乎眼前的赛道。
两股肉眼看不到的纤丝从他们身上飘出来缠绕到一起。现在他们共享感官,达到人马合一的共鸣。
栗瑾初次直面白夜流星的内心世界,她看见了胜利的渴望,炙热强大的斗心。她心里最后的忧虑消失得一干二净。
汗水顺着她的眉骨流进眼睛,长时间弯腰让她颈骨酸胀。
她不想看到流星难过的心情,不想拖小马的后腿。
‘流星,我不会让你输的。’
就现在!
白夜流星踩中命中注定的硬点,它速度上了一个层次。
“白夜流星超过了美丽包装成为第二名。”廖中堂握紧手指,他发现马可波罗的速度慢下来了。
“很正常,毕竟是伤后复出,脚法有点生了。”栗舒礼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又升起不切实际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