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西那天,一行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似的,困得倒头就能睡。
黎月筝也累,不过心里记挂着事情,没什么困意。
那天在雾雪湖度假村酒店的电梯里,黎月筝和贺浔说回京西后去找他,他也没明确说好还是不好。
秦竹给了他们一天的调整时间,于是大家不谋而合,纷纷打算回家睡觉。
采访车就停在公司停车场,林思璟和岑叙白的车也在。林思璟顺路可以送章桐回家,倒是黎月筝落了单。
正当林思璟打算把送黎月筝这事儿也包下来的时候,岑叙白开口:“月筝,打算怎么走?我能捎你一程。”
从延水县回来不久,章桐和林思璟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好像发生了些变化,不过看着状态正常,也没多问。此刻见岑叙白如此主动,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对视一眼,静静等着黎月筝的反应。
“没事,公司离我家很近,我走过去就好。”黎月筝看了眼手机,“时间也不早了,忙了几天,你们快回家休息吧。”
见她这样说,其他几人也没坚持。
“回家吧回家吧,累死啦。”章桐打了个哈欠。
几个人相伴着往前走了段路。
黎月筝心里有事纠结,不太平静,默默走在最后面。
空间空旷,有序排列的灯泡光线似能把这里分割成大小不一的窗格。这个时间点的地下停车库没什么人,脚步声回荡在空气里,又撞向耳朵。
当出现杂音的时候格外明显。
黎月筝睫毛一闪,步子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看向黑漆漆的车库角落。柱子把车库分成不同区域,上面用来标识区域的字母已经落灰,边角卷翘起来,周围空荡荡的。
“筝筝。”黎月筝的思绪被身后的喊声打断。
章桐朝她挥挥手,“看什么呢走那么慢。”
闻言,黎月筝又回头看了眼,那里依旧空荡。
皱起的眉毛慢慢舒展,黎月筝缓口气,“没事,我们走吧。”
离开公司后,黎月筝顺着公寓的方向走,速度比平常要缓。
步子停在距离公寓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黎月筝抬眼看向路对面的红灯标牌,旁边行人驻足,眼前车流来往。
脑中闪过的画面是不久前的冬至,贺浔就站在那里等她。
当时黎月筝提了速冻水饺回家,却在半路接到了贺浔的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约个会。然后,他牵着她的手带她穿过巷道,去了个四合院。
是十年前在清荷路筒子楼,她随口同贺浔提了一句的地方。
这些年,他一直都放在心上。
每一分每一秒,每个瞬间,每个细节,贺浔从来没忘过。
其实他一直没变。
黎月筝的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下,步子踉跄,险些跌下台阶。
耳边喧哗袭来,黎月筝这才发现自己走了神,对面的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寒风刮过,顺着衣领吹进去,冻的人骨头都疼。
绿灯闪烁着,人群乌泱泱往前走。黎月筝也跟着向前,行李箱滚轮滚过地面,不留痕迹。大大小小的鸣笛声刺进耳膜,像细针扎进了黎月筝的心脏。
眼前的灯已经开始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离对面越来越近。
握着行李箱扶手的手越收越紧。
脑中画面流转,是冬至那一晚,贺浔在红灯亮起前大步走向自己的身影。
还有他深深望着她的模样,他问:“我做到什么地步你才能看得到我?”
步子忽而停下。
黎月筝看着不到十秒的绿灯提示,突然猛地转身,拉着行李箱就往回跑。
急促的,迅速的。
耳边风声很大,黎月筝的头发四散到脑后,寒风刺着她脸颊而过,似能划刻出裂痕。
嗓眼又涩又痛,黎月筝眼尾发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穿过路口,黎月筝拦了辆出租车,迅速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然后上车。
她关上门,按着副驾驶的座椅靠背,声音急促,“师傅,去贺氏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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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樾府顶层,男人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看着文件,心不在焉。
这时,手机突然嗡动起来,男人立刻放下手中东西,侧眼一看,来电显示浇灭了他仅存的期待。
贺浔滑开接听键,按了免提,双肘撑在膝盖上,脊背弓着,继续翻看文件,神色不耐。
“喂。”
“贺总。”察觉到电话那头不太对劲的情绪,楚尧语塞一瞬,不过想到事情紧急,还是硬着头皮问:“您今天…来公司吗?”
向来把公司当家,员工放假他不放假,几乎天天泡在工作里的贺浔,竞然无故旷工了整整三天!
闻声,贺浔翻文件的动作一顿。
太阳穴突突跳,扰得他头疼。
他甩了文件,靠坐回沙发上,“不去。”
几天前,黎月筝义正词严说回京西就来找他。
现在呢,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亏他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等了她这么久。
说完,贺浔便打算挂电话。
“等等贺总!”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楚尧赶忙出言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