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紧紧抱着贺浔,衣袖浸湿了血液也没松开。还是她吓到脸色惨白,失声到只能重复唤着贺浔的名字。
那样尾音发颤的模样,是岑叙白没有见过的黎月筝。
面包车的车头撞得彻底变形,贺浔满脸是血,衣领被浸到深红。这样的场景一遍遍在岑叙白脑海里重演,让他不由地想问自己。
如果换成是他,能不能也像贺浔一样做到这样,能不能也像贺浔一样不要命地拦住那辆向下飞驰的面包车。
他好像没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岑记者是还有什么事吗?”贺浔没抬头,“没事就请回吧。”
闻声,岑叙白停顿了片刻,而后站起来,转身,迈开步子。
没两步,却重新停下来。
岑叙白转过头,看向贺浔,“我会照顾好筝筝,贺总您工作繁忙,还是注意身体多休息的好。”
“筝筝有失眠的毛病,贺总还是不要在晚上去打扰她了。”
话落,贺浔抬眼看过去,眼底温度冷淡,像冰冷的青石板。
“不过还是要谢谢贺总,昨晚给筝筝带了晚餐。”岑叙白罕见地冷了声音,“以后这种事还是我来就好。”
第19章 质问
前一天晚上, 岑叙白回家没多久,因着放心不下,就又给留在医院的章桐打了个电话。
得知黎月筝醒来的消息, 岑叙白便坐不住了。想着她一天没吃什么东西, 岑叙白便煮了粥切了水果忙不停地赶到医院去。
当时站在空荡荡的病床前, 岑叙白隔着浴室的门板和黎月筝对话,其实有很多话想问。
屋子里的饭香味儿他不是闻不到,桌子上的两双碗筷他也不是看不到。能在这个点儿让那家百年老店送外卖过来, 除了贺浔, 岑叙白想不到别人。
手里的饭盒突然就有点拿不出手,仔细一想, 她甚至对黎月筝口味的偏好都没多少了解。
粥和水果只是对他来说不会出错的选项,从车祸出事到现在,贺浔在黎月筝面前好像永远快他一步。
明明他才是堂堂正正站在黎月筝身边的那个人,可为什么还是会有种在下风的挫败感。
他没去问贺浔是什么时候来的, 是不敢问也是不想问。
只要不把这层纸撕开, 就可以一直忽略贺浔的存在。他反复地确认一件事, 他才是黎月筝的恋人, 所以无所谓其他不相干的人。
可在贺浔面前,到底是没忍住。看到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就想卑劣地向他宣示些什么。
说完那句话, 空气沉默了几秒,贺浔却看着他笑了。
“你觉得,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贺浔把手中的文件扔到床头,眼底有凉薄的寒意, “同事,朋友, 还是男人?”
贺浔冷淡地细数着他们的关系,字眼抛出得随意。
闻声,岑叙白有片刻的哑然。这一个多月的交往,黎月筝对他滋生的爱意有多少,他没那个把握去衡量。
“如果是前两种,你说这些好像不太妥当。如果是最后一种…”贺浔停顿了下,像是在做思考,“我或许没立场驳斥你。”
贺浔神色自若,看不出任何屈居人下的窘迫感,“不过那个位置,我不是没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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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黎月筝没在医院见过贺浔,观察过后也得到医生的准许回去修养。
出院那天,是岑叙白来接她的。收拾完东西,岑叙白便准备直接送黎月筝回家。然而在快要走到住院楼电梯间的时候,犹豫再三的黎月筝还是拉住了岑叙白。
“怎么了?”岑叙白转身牵住黎月筝的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不是。”黎月筝抿了抿唇,“叙白,我想去看看贺浔。”
话声落下,岑叙白脸上的笑容闪过丝不自然。
怕他多想,黎月筝反拉住他的小臂,“他为了救我差点出大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看,至少说声谢谢。”
见岑叙白不说话,黎月筝想了想,又道:“不然,你和我一起。”
“筝筝。”岑叙白打断她,望向她的双眸带了些无奈,“我是没那么大度,不过也不至于太小气。”
岑叙白心疼地摸了摸她明显没什么气色的脸,“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闻声,黎月筝松了口气,笑道:“好。”
独自进到病房的时候,贺浔并不感到意外。当时楚尧也在里面,看样子是在同他汇报工作。
原本黎月筝是打算先出去等他们聊完,然而楚尧的动作却快。还没等贺浔开口,便自行离开病房,关门的速度倒是快。
病床支了起来,贺浔靠在那里,撩了眼皮看过来,淡淡扫了黎月筝一眼。
“看来黎小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贺浔十指收拢,指腹轻轻摩挲着指骨,“不过怎么有工夫来我这儿,难不成真的突然来了兴致看望我?”
黎月筝没理会贺浔话里的锋芒,缓缓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今天我就出院了,想着贺总毕竟是因为我才躺在这里的,当然得来看看。”
闻言,贺浔冷笑一声,嘲弄道:“你倒是闲,来我这儿发善心。”
“发总比不发好。”黎月筝看着他,“医嘱我都和楚尧说过了,贺总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修养的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让楚尧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