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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化关城内,同福酒楼,人来客往,宾客如云。
柜台前一身着朴素的店家正垂头打着算盘,虽然身上的布料并不是上等货,但昳丽的容貌在人群中很是显眼,举手投足间尽是大户人家的风范,至少不是邑化关这种穷乡僻壤地方中出来的人。
店家一门心思的钻进了账本里,与店中喧嚣的环境彻底隔绝开来,丝毫没留意一位妇人站在她面前看了很久。
“店家!”
她手上动作一停,笑意盈盈的抬头,只见面前的妇人穿金戴银,指着她的乌发说道:“你头上的簪子实在漂亮,方圆百里也挑不出一件你这样的货色,我瞧着实在喜欢。”
那妇人上下打量着店家,这满身的物件的价值和头上的步摇实在不匹配,这步摇还是最配她。
“我瞧你也是个不富裕的,不若将头上的步摇卖给我?”
妇人笑了笑,“花多少钱我都是愿意的。”
店家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头上簪着的珐琅穿花戏珠步摇,笑着回道:“夫人,不是我不卖你,而是这上面沾了我夫君的血,不吉利的。”
一听说血、不吉利…那妇人的脸霎时白了,弱声道:“那确实不宜出手,不宜出手…”
妇人离去后,店家摘下头上的珐琅穿花戏珠步摇,回想起在上清宫时林清为了不毁她的清白,以簪刺身,血染承尘。
“小姐!”
思绪游荡时,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景阳一抬头,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劫后重生的秋芜。
“秋芜!”
景阳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跑出门外迎接,明明心花怒放,但笑着笑着就流下了泪水。
她仔仔细细瞧着、摸着,直至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她的秋芜,完好无损的秋芜。
“陆大人来信说你们回来了,我还担心他是为了安慰我,如今看见你,我这颗心终于不用悬着了。”
景阳想问在西武关发生了什么,可又怕她勾起不快的回忆,闭口不问。
秋芜也同样打量着她,两人相视一笑,禁不住落下泪来,“小姐,我每一日都想着你,怕你受委屈,怕你不开心,如今瞧着你身子发了福,我终于不用再担心你了。”
闻言,景阳忍不住笑了,拉着她的手摸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我有了身孕,三个月了,你要当姨娘了,”
秋芜惊得一时合不上嘴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旁的卫晋见状,兴奋的也伸出手来:“那我岂不是要当叔父了?哈哈哈哈!”
秋芜一把扒开他的手,“把你那倒霉的手拿开,别给小姐过了霉气,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从军营里逃出来后一边躲着官兵一边打着零工,还不至于饿肚子,可自打他找到我后,我跟着他一路乞讨,一顿饱一顿饥的,最后更是三两天吃不上一顿饭,这还口口声声跟我说要跟我生儿育女,对我好一辈子…我真是信了他的鬼话,竟还跟他在破庙里拜了堂。”
两人拉着手往酒楼里走,秋芜越说越气,而景阳却嫣然含笑,“在黎国境内找人可不是件易事,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只能不断的撒钱买消息,线索几次断了都是卫副将硬着头皮接着找,我瞧卫副将待你的心是真的,想来应是卫副将为了寻你花光了钱财。”
“就是,还是嫂嫂懂我。”卫晋一高兴忙改了口。
秋芜反驳道:“小姐,不是这样的,本来是有些银子的,但回来的路上还被旁人给顺了去,你说他一副将,身手不弱的,怎么就这么蠢?”
“定是他的心思都被你吸引了!”景阳笑道。
秋芜一回想,也是,那段日子,她就连上个茅厕,卫晋都怕她被人抓走要跟着…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吧!
“对了嫂嫂,怎么一直没看见我兄弟呢?”
卫晋四处张望,景阳笑着指了指后厨,“他在后面帮忙呢!”
闻言,卫晋就朝后厨走。
这时,军中号角常鸣,划破长空,酒楼里的人脸色大变,登时紧张起来。
卫晋神色凝重,“是敌军来犯了!”
他正要离开去城楼,只见后厨中走来一满身油味的人。
这人正是林清,只见他解开围裙,从一旁扯过抹布擦净双手疾步走来,路过景阳时,顺势一手撑着她的后脑,俯身送上轻轻一吻,不急不缓道:“等我回来!”
“嗯,平安。”景阳笑着点点头。
林清回以一笑,随即转过头对卫晋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随我上阵杀敌?”
卫晋后知后觉,连忙应了一声,跟着他先后上马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秋芜又看看满脸洋溢幸福的景阳,“你不担心他吗?”
“担心,但我更相信他。”
景阳笑着回应,“他要在两年内平定战事,我要让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富裕起来。”
“做生意是小姐擅长的,看来小姐已经有想法了。”
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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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林夫人富甲一方,无人不识,林将军功成名立,退居一方,两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但谁也不知二人竟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