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米兰模特穿着东北大棉袄在T台走秀的又帅又好笑的割裂感。烟淼确实也笑出了声。
闻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麻烦把牙刷分给男生,”烟淼靠近他,在盆里挑挑拣拣数出七把牙刷,指着一支洗面奶说:“不知道你们用不用,反正只买了一支,要用分着用。”
她说完将手里的一堆牙刷递过去,另外一只手抓住盆边缘。闻泽没松手,“上去再说。”
旅馆是自建房改建的,楼道又矮又窄。烟淼走在前面,闻泽跟在后面。老式灯泡挂在拐弯处的天花板角,黯淡的光线投下来,将身后男人的阴影拉得老长,有一半落在烟淼脸上。
她回着郭敏的消息,余光时不时往后瞥。一晃神,脚下踩滑往后仰去,幸好闻泽接住了她,用手撑着她腰往上一截的地方。
烟淼下来时图方便没穿外套,打底是轻薄贴肤的深卡其色羊毛衫。被大掌猛地扶住,加之材质细腻,发麻颤栗的腰背甚至能描绘他掌心的脉络。
烟淼站稳,扶着把手回头。
层高本来就低,两人又站在楼梯转角处,他人高,灯泡被后脑勺挡住。没有光线射过来,两双眼睛平平地对视,烟淼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好看吗?”他问。
烟淼迷茫,“什么?”
他重新问:“我好看吗。”
烟淼沉默住,闻泽迈开脚,对她的茫然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提醒,“不要看手机。”
烟淼也往上走,“哦”一声。
过了几秒,清淡淡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也不要看我。”
“……”
-
闻泽挨个敲门将牙刷送去,回到房间,手机快没电了,插座只有一个孔。
他问同住胖哥能不能先让他充会电,胖哥走过来将自己的充电宝取下,“有三格电了,你先充。”
闻泽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床边。一人一张床的标间,胖哥已经将背包扔在了靠近窗户的床上。
严重洁癖的他看着白色床单上的头发和烟头戳出的小洞,认真考虑着今晚要怎么度过。
胖哥宽大的身躯挡在厕所门口,他天生自来熟又是个话痨,别人不敢和泽神说话,他聊天没带怕的。
“我就说你人没那么高冷。”胖哥边刷牙边口齿不清地道:“一声不响就把东西买回来了,是个热心情,”
“烟淼买的。”
胖哥转头朝洗手池里啐了口,厚厚的嘴唇糊了一圈白色沫子。马屁没拍对,悻悻地道:“那你人也挺好的,捐了那么多钱,还亲自跟着协会跑一趟。”
闻泽不喜欢聊没有意义的天,尤其是和不熟的人,轻“嗯”一声当作答复。
胖哥从天南扯到地北,但闻泽都不怎么感兴趣,不是冷淡地“嗯”,就是懒得回答。
直到他拿起搁在电视柜前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眼后,拿着往厕所走,边摸下巴边喃喃,“总觉得油油的没洗干净,早说有洗面奶。”
胖哥也不知道哪个字刺激到了闻泽,他忽然抬头看来。
“放下。”他说。
胖哥以为这是和牙刷一起买来的,楞在床尾尴尬地问:“不能用吗?”
闻泽走过去,从他手里抽走,“不能。”
胖哥心说一支洗面奶而已,泽神怎么……思考到这儿,他迟钝地想起件事来。
“也是淼淼学妹买的?”
闻泽“嗯”一声。
虽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不能用,但胖哥不确定,嘴巴好奇又犯贱地问出来,“专门买给你的?”
闻泽薄唇抿了一瞬,下颚轻点以表肯定。
幼稚地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只因不想让别的男人用。
……
而此时上面一层楼尽头的房间。
烟淼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胳膊伸直举起手机,目光呆滞地看向天花板。
距离烟父打生活费还不到三天,她要以什么借口要钱呢?买包?旅游?看演唱会?
心底叹息一声。
她很清楚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口骗生活费,捐款的行为无异于是慷父母之慨。
虽然差别也不大,但用生活费做善事总比直接向父母开口要钱好。
烟淼决定咬牙坚持,这周回去给小也上课后,让宁叔日结课时费。
郭敏从厕所出来,让她去洗漱。烟淼疲疲塌塌坐起来,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王老师说福利院有个小孩不见了,院长拜托大家帮忙找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小院跑去。
院长妈妈打了电话后就等在门口,焦急得在原地不停转,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见的小孩叫小蓝,就是那个天生兔唇,说要把糖留给院长妈妈吃的孩子。
“后院的门没锁,大半夜了,她一个七岁的小孩在大山里迷了路怎么办。”
“确定是去山里了?”王老师问。
“肯定是,草根听见她下午说想去山上玩,”院长回头望了一眼,焦躁地握紧拳,“死老头没锁后院门,肯定是趁人不注意溜出去了。”
王老师问这么小的孩子不怕黑吗,院长说从小在乡里长大的,怎么会怕黑。又说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