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淼认真思索了会儿,聪明地道:“就是打价格战呗,它不亏?”
烟深直起身体,“当然亏。”
烟淼不明所以回望他。
烟深收起手机,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盯她,“击垮中小企业后只剩它一家独大,行业标准它说了算,价格想怎么定就怎么定。”
烟淼没学过商业知识,脑袋瓜转了又转,“大企业又不止它一家。”
烟深起身回房,懒得再和她解释,只留下一句:“一丘之貉,朋比为奸。”
烟淼认认真真地看了很久的财经新闻,又在网上搜索有关风盛集团的词条,现任总裁闻正光,祖上可谓是世代簪缨,钟鸣鼎食之家。
闻这个姓是有什么魔力吗?
能不能让他们被雷劈一劈,真是优秀得让人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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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这天。
乔溪镇新铺好的柏油马路上,七八辆顶级商务车缓行驶入大山深处,闻家嫡系二十八口人浩浩汤汤前往老宅祭祖。
风盛集团创始人闻宏闵育有两子一女,大儿子闻历声和二女儿闻晓柔已经过世,只剩小儿子闻正光接手集团,然而闻正光患有弱精症,年过五十无子,且不久前刚查出肺癌。
鼎盛家族,却无人接管家业。
祭祖仪式举行完,闻宏闵留下闻正光以及唯一的孙子约谈,半个小时后,众人见闻宏闵一脸苍白地坐在轮椅上被孙子推出去,闻正光跟在旁边一言不发。
除了公开在媒体上露面的几人,闻家其他亲属在互联网上均“查无此人”,包括在A大就读的独孙闻泽。
众人跟随闻老爷子的视线落在闻泽脸上,过了片刻,听见老爷子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
大家都清楚,闻泽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除了他自己。
祭祖过后,闻泽带着妹妹在A市逛了好几天。
闻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看不出来是玩得高兴还是不高兴。
元宵节前日的早晨,闻也光着脚丫从卧室里跑出来,手里攥着两张门票,两手兴奋地挥舞着,冲闻泽张嘴笑。
闻泽搁下钢笔,伸手揉了揉她脑袋,“下午哥哥要回一趟学校,你跟着陈姨好不好?”
这段时间闻也已经对哥哥形成了依赖,长时间见不到就会生气摔东西,就连陈姨也拿她没办法。
闻也使劲摇头。
闻泽抽走她手里的门票,“如果能做到哥哥就带你去,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李叔叔和苏阿姨。”
李叔叔是闻也的保镖,而苏阿姨是闻也的随行心理医生,闻也非常讨厌出门的时候他们寸步紧跟。
闻也笑容舒展,用力点头,头发丝甩得胡乱飞舞。闻泽找来棉拖鞋给她穿上,闻也笑眯眯地转头跑了。
最近气温有所回暖,阳光从光可鉴人的玻璃窗外透进来,照得纸质门票闪闪发光。
闻泽对乐队并不感兴,但闻也非常喜欢。
她没办法开口说话,知道是因为在某日路过一家放着毛线球歌曲的饮品店时,闻泽看见她忽然咧开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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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淼整个春节过得迷迷瞪瞪的。
终于走完亲戚在家里吃饭的那天,她接到了段一鸣的电话。
他问:“生日礼物和新年礼物都收到没?”
烟淼“嗯”了一声。
烟父烟母互相交换眼色,烟淼回到房间关上门。
“明天有空吗?”段一鸣问。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找借口容易给人一种仍有希望的错觉,而冷酷无情又会让段一鸣伤心难过。
就和不久前的自己一样。
“明天吗?”烟淼吞吞吐吐地打太极,“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具体不确定。”
电话里果然丧气地“噢”了声,“那算了,本来想约你一起看演出。”
烟淼将手机拿远,叫了声妈妈,过了几秒,再将手机贴近,“我妈说明天要去看奶奶。”
段一鸣说:“那我就把毛线球乐队的livehouse票转给别人了。”
烟淼一愣,“等等——”
她舔了舔嘴皮,有些干涩地道:“我妈说时间记错了,过几天才去。”
电话里轻轻地笑了声,“去吗?”
烟淼掷地有声,“去!”
毛线球乐队本来很小众,因为年前一档音乐节目播出而突然走红,虽然没有火到几个国内顶流乐队的程度,但live票也供不应求。
烟淼抢了两轮都没抢到,没想到段一鸣这小子居然有票。
看现场那天,烟淼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背上了烟深咬牙切齿给她买的香奈儿羊皮包包。
场外排着长长的检票队伍,烟淼将下巴埋进领口,寒风吹得她涩涩发抖,段一鸣往前迈了一步,挡住风口。
“你染头发了?”段一鸣卫衣套夹克,将运动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烟淼觉得段一鸣挺帅的,尤其是不经意为她挡风的动作,她撩了撩闷青色的头发,问:“好看吗?”
段一鸣点头,“染不染都好看。”
这么直白的夸赞,两人还凑得特别近,烟淼咽了口唾沫,脸有些微红。
段一鸣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手臂从她颈后穿过。烟淼想拒绝,但实在是太温暖了,一下子堵住往衣裳里猛灌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