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会变成倒苦水,这么一说我有点理解我爸被气晕了。”谢院长被攻讦的点也实在够冤枉。
谢景和的手指在收银台上轻轻地点了点,好像在为自己说了太多而羞赧。
沈宜甜抚上去,柔光似水地仰头看着他:“如果是这种苦水,我很愿意听,不但没有心情不好,甚至觉得大开眼界,而且像在听人凡尔赛一样有点想笑。”
“实在想笑就笑吧。”
她很可爱地笑了一下:“今日份快乐达标,谢医生呢?”
“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达标了。”他一只手被她拿在手里把玩,就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又透出些依依不舍来。
他又得回医院去陪父亲了。
刚认识的时候,就想每天与她见面,现在每天傍晚过来见她,算是实现了那时的期待,可又开始不满足,总觉得太短暂,总想和她相处更久。
每天见面时,明明前一天才见过,第二天又能见,但他们就像已然分别了好久,马上又要分别好久。
“我爸再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出院了,希望那个时候我还在停职。”谢景和说,“你不是说寒假可以关店吗,那样的话,我们就能出去玩了。”
沈宜甜又笑,看来谢医生是真的想多停职一会儿,算是这次风波中对他的一点小报偿。
她应下了,又起身送他,快走到门口时,忽然拿起一盒靠近门边橱柜里的一盒提拉米苏,递给他:“是不是好久没吃甜品了,最近有没有犯甜瘾?”
他的目光渐次幽深。
“在车上吃,别被你爸发现就好了……”
老板娘太贴心,他只能说实话:“没犯甜瘾,但好像有了另一种瘾。”
“什么?”
谢医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夺过她手里的提拉米苏,快步转身离开。
“这种瘾”三个字,伴着一阵风铃声,叮叮当当地敲在心坎上。
沈宜甜抬手到唇边,目光透过玻璃望着那已经到车边的身影,手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捂住了唇瓣,偷偷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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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裴说,谢医生虽然对人清冷疏离,但在医院和患者中,口碑一直不错,只是这些声音现在被更多无端的辱骂盖过了。
毕竟谢医生看过的病人再多也就那么些,网友却遍布世界各地。
沈宜甜这时有些后悔起,裴裴几次三番地劝她做自媒体博主,她因为不爱抛头露面一直拒绝,可要是她做了,拥有众多粉丝,现在是不是就能帮谢医生说得上话?
而不是看着那些人污蔑,她上去跟人吵架都双拳难敌四手。
裴裴离开后,她捶胸顿足地后悔了半天,目光慢慢坚定起来。
她自己没有影响力,但可以找专业的人。
看到两个明显是江大学生的女孩子来买甜品时,她微笑着问她们:“你们去学校吗?能不能刷卡带我进去,这两个蛋糕就送你们了。”
“老板娘想去逛学校吗?”
“是啊,今天天气好。”
两个女生很快就同意了,但还是坚持扫码付钱,挡都挡不及。
沈宜甜只把门上了锁,就跟着她们再次走进江阳大学,谢过两位学生,独自向文史大楼走去。
通向文史大楼的石板路两侧,梧桐树依然簌簌作响,但她今天内心平静而坚定,没有像上次那样,湿了眼眶。
走进大楼,她按下去七楼的电梯,如果这些年没做改动的话,这一层是新闻传播系,在江大归在了文学院里。
走出电梯,她就发现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她循着记忆往里走,还没到,就听背后有人喊她:“甜甜!”
她转过身,陆伯父戴着老派的四方眼镜,身边还跟着好几个看起来才大一大二的学生。
“真的是你,怎么想到过来了?”陆教授匆匆对身边的学生说了句,“你们今天先回去吧。”等学生们走了,又看向沈宜甜,“是来找我的,出什么事了吗?到办公室说。”
陆教授和沈家夫妻是挚友,他们夫妻二人出事后的一年里,他多次关照,还给她找过好几个心理医生开导,直到见她走出来了,开起了店面,才没去打扰她的生活,但是让她有事随时联系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小姑娘也没来找过他,有时候他会在店门口看看,见她过得不错,也算有些安慰。
她今天突然过来,陆教授很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宜甜不慌不忙地把事情跟陆伯父说了一遍,不知是不是跟谢医生相处久了,她说话也更条理清晰起来,说完才道:“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想这么做,我不想看他过得太好。”
“这么做,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陆教授有些迟疑,“你现在的生活稳定了,那件事虽然你是受害者,但毕竟咱们这边拿不出证据……”
他没说的是,一旦媒体进行报道,后续的舆论未必可控。万一林北深咬死了当时那人就是她,只怕会有不少污言秽语。
他担心这会给她带来二次创伤。
沈宜甜握着U盘的手用力到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