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店里有监控。
他再也无法狡辩,沉默到快被带出法庭时,突然挣扎着扭头,死死盯着她:“你是故意的,你给我下套!”
沈宜甜面无表情,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绞着手指,裴羽挡住他的视线:“你污蔑人上瘾了?想多判几年?害得人家破人亡你就没有半分愧疚?”
大家没听到他的回答,他就被带走了,无从得知他心里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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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结束后,沈宜甜对裴裴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但现在我可以证明自己了,全靠你给我装的监控,以后你再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裴羽就像一颗绷了太久突然松懈下来的弹簧,压在身上的大山突然没了,她反倒无所适从。
不过第二天,她就拿了一个大纸箱过来:“这些书我就搬走吧,放在这里也没人看,换点轻松的书过来。”
“其实本来也没有顾客会在那里看书,地方太小了。”
但沈宜甜也没阻止她的动作,就看着裴羽把一本本法律书拿下来,装进箱子里。
裴羽曾经无数次想过,假如可以重来一次,她当时该怎么说,才能最大程度上没有漏洞地大家相信,她想不出来,但高考后改变一直以来的志愿学习了法律。
真正学了才知道,原来即使是律师,也会碰上解决不了的案件,也会有无法证明的时刻,有时一个无辜的人,在法律前面承认自己有罪,竟比坚持无罪更能获得轻判。
她把一架子的书都搬空了,只留下一本薄薄的《会饮篇》,要封箱时,沈宜甜把一直放在前台的《审判》也拿过来给她,只留下了那张扑克牌。
“不留下吗?”裴羽问。
这本书她最近一直放在手边。
“约瑟夫·K证明不了自己,但是我证明了。”沈宜甜很轻地说,“可我的手段算不上光彩。”
裴羽拍了拍她的肩:“这叫聪明。对付那种人,就该这样聪明点。”
早在林北深说她是故意的,裴羽心里就意识到了。
砸店那天,沈宜甜是故意装作情绪失控,激怒他,让他承认了真相。她没想到林北深会做后面那些事,所以刺激他动手砸了店,把人送进去拘留。
她是伤心,是有过心理创伤,可她也要强,如果不是别有目的,绝无可能在林北深面前露出半分脆弱,更别提当着他的面哭。
她们心照不宣,一起用胶带把纸箱封好,扛到车上。
“好重啊,我去你家帮你一起搬上去吧。”沈宜甜说。
裴羽表示问题不大:“这点东西我还搬得动。”
结果到家楼下,她发现自己还真就不太搬得动。
勉强把一箱子书从车里挪下来,对着它瞪眼,这时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面前走过去,赶紧厚颜去请人帮忙,那人一转过来,竟然是熟人。
“你在我家楼下转悠干嘛?”裴羽狐疑地盯着周轩。
周轩眼看自己又要被当成什么犯罪分子了,赶紧澄清:“我住这里!等等,难道你也住这儿?”
裴羽笑了:“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从来没见过你,你跟我说你住这?”
“我是住这啊,今天刚搬过来,东西都还没收拾呢!”周轩说,“你刚刚说把这个搬上去是吧,我帮你搬上去,你过来帮我一起收拾家里?”
裴羽:“……”
她很想拒绝,但周轩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扛上箱子就上去了,她只好跟了上去。
“裴律师,你住几楼啊?”
“五楼?”
“你住,五楼?”
“怎么了?”裴羽不咸不淡地问。
周轩一时没答话,把箱子在她家门口放下,裴羽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她家是这户,就见他掏出了钥匙,开了对面的门……
“进来吧裴律师,帮我一起收拾一下。”说完期待地看着她,那眼神让裴羽觉得,他恨不得长出一条尾巴来摇一摇了。
裴羽没想到他居然搬到了自己隔壁,捏了捏眉心跟他走进去,实在没忍住问:“怎么会这么巧?”
周轩一点都没听出里面的嫌弃,嘿嘿地笑着:“是啊,真巧啊。”
裴羽:“……”
帮他收拾了半天,裴羽才回到自己家。
这一个箱子真是让他搬得太亏了,早知道还不如让沈宜甜过来一起搬。
她休息了一会儿,才从床头柜拿出一本名家名篇,因为夹了太多东西,书被撑得有些变形。
里面有九封粉色信封的情书,高考,法考,辛苦而贫困的实习期,每当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看到这些,她就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她要足够强大,才能去保护那个曾经保护过她,却偏偏被她伤害了的人。
现在,她终于把这些本该早已不存在的东西,真正地烧为灰烬。
正闭目沉浸在往事中,门被“砰砰砰”地拍响,伴随着一声声听上去就不太聪明的“裴律师”。
裴羽狠狠拧眉,深沉不下去了,气急败坏地去开门:“还有什么事?”
周轩递上一盘饭菜:“感谢你帮我收拾屋子,我自己做了点菜,你吃吧,我也过去吃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