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工科男生戴黑框眼镜、穿格子衬衫的秩序感,或者不修边幅,一心钻研学术的精神外显。
在周维扬的身上体现不出一点。
周维扬是不会让自己不修边幅的,他连指甲都修得一丝不苟。
棠昭捏了捏他衬衫的衣襟探厚度,薄薄的质地很绵软,又看一看团在她脚下的这件昂贵毛衣,她说:“你里面不穿会冷的。”
“我一男的怕什么冷。”他满不在乎地说着,“冻不死就行了,回家再说吧。”
周维扬一定属于做的比说的多的那一类人。
嘴巴偶尔凶凶的,偶尔不正经,偶尔傲娇,与他想法背道而驰。
但他绝对让她感到踏实。
他有少爷脾气和傲骨,但在她的面前,都可以短暂地被藏起来。
他可以在疼爱她的这一段时间里,丢掉周家二少爷的身份,只做一个愿意低头爱她的人。
这不是俯首折节的卑微,这是爱的本能。
爱……
棠昭没有出声,用口型念了这个字。
很奇怪,爱会让她从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人身上体会到踏实。
周维扬帮她捂了会儿脚,大概两三分钟,才感觉有点热度,心疼又无奈地说,“怎么不早说,就这么捱着,是不是傻。”
她笑得轻轻:“你也傻,就这样给我取暖。”
“这不也是没辙吗,堵成这样。”周维扬又看一眼路面,说,“等着,一会儿就暖和了。”
瞧了瞧她手里湿漉漉的袜子,他问,“袜子要买吗?”
棠昭把袜子放到暖气的出风口:“我放这里烤一下就好。”
“也行。”
安静了十秒钟。
“周维扬。”她软软地出声。
“嗯。”
“我爱你。”
他手里的动作停滞一刻,周维扬撩起眼皮看她,轻笑一声:“就因为我给你暖脚?”
“不为什么,我就是现在想要告诉你,我爱你。”她音量浅浅,可能因为冻得没有力量,说什么都是浅浅,好似掀不起谁的波澜,却让他心底无声处,有雪化的隆然。
她认领了他对爱的理解,也试着去表达。
在不谙世事的时候,被人不计后果地认真喜欢过,这件事情是如此的可遇不可求,以至于多年后她回味,也会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人们总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可棠昭觉得,用惊艳这个词来形容她的年少故事,都显得太过浅薄表面,不足以概括她细水长流、又蓬勃坚实的心动。
不足以表达,她曾经在爱里有多么万敌不侵。
如果遗憾是长在皮肤上的痣,那爱就是长在心口的痣。
许久,他抬头看她,问还冷不冷。
棠昭看着他的睫毛上最后一片雪花垂落,她缓缓摇头。
然后又喊了他的名字:“周维扬。”
“怎么。”
她说:“我可能永远也忘不掉你了。”
第58章 天空的颜色04
“还想忘了我啊?”周维扬故意挑她刺似的, 大言不惭地一笑,说,“你做梦。”
棠昭没想过分开,但假如真的不能走到最后, 她也不会吝啬对别人说起, 她真的被人好好爱过。
爱情的爱。
她诚实地摇头, 诚实地告诉他:“不想,也不会。”
他把她恢复温度的脚放进柔软的毛衣里,盖盖好,连脚脖子也一起塞进去了。周维扬起身后,没急着关上门, 他还凑上前,不正经地低语:“一会儿回去好好亲我。”
棠昭羞赧抿唇, 轻轻颔首。
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又靠得近了些, 微微弯一下, 蕴满顽劣得不得了的深意,清磁的嗓音就贴在她滚烫的耳廓:“要舌吻, 你主动。”
棠昭的耳梢一下子灼红了。
她给人家承诺的爱, 覆水难收,棠昭点一点头, 乖乖地答应下来:“嗯, 好。”
他替她把门关好。
在重音阖紧前, 他又听见棠昭拔高的音量——
“周维扬,你看那儿好像有只小猫猫!”
透过车窗, 她看到什么, 忽然睁大了眼睛,比说爱的时候要有情绪许多。
周维扬顺着她指的方向挪去视线。
是只小狸花蹲在另一辆车的车胎之处, 脚受伤了,正蜷在那儿取暖,被周维扬抱出来的时候还在瑟瑟发抖。
猫太小了,放他手心像个小团子。
周维扬开车带小猫去宠物医院处理了伤口。
他没让棠昭下去,她隔着店门的玻璃看周维扬的背影,等得实在有些心急,又把烘干的袜子草草穿上,去问情况。
在宠物医院待了一个多小时。
洗完澡打完针的小猫,显出一点活泼的性子,但还在伤残状态,跳也跳不动,粘乎乎地趴在周维扬的身上。
眼睛亮亮的,“喵呜”一声,她就笑了。
医生要开病历单,问名字。
周维扬偏头看棠昭。
“嗯?”她手指头点在小猫脑袋上,撞上他的眸光,还在状况外。
周维扬:“取个名。”
棠昭想了半分钟,她轻轻歪着脑袋,含着两人心照不宣的笑意,声音柔柔地问他意见,“叫小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