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
他说:“看出来是条鱼了。”
“……”棠昭顿在这个问题里,她想了半天,“就,我也不知道是干嘛的,可能是挡灾吧。反正肯定是为你好的,我看别人都买了。”
行,凑热闹凑来的。
真不怪他当年评价她,长了一张很好宰的脸。
周维扬笑了下,把凉凉的小石块纳入手心,嘲笑她似的:“每回去庙里都得给我捎点儿什么是吧?”
她不隐瞒心意:“图个吉利嘛,反正也没有多少钱。”
棠昭情不自禁时,脸上就没有丝毫假意了,看着他的眼中有碎碎的亮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她有时也劝自己,要有所保留。
可是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真的是很难克制的,尤其在不经意的凝视里。
周维扬问她:“去潭柘寺求什么了?”
棠昭稍稍怔住,然后反问他:“你知道潭柘寺求什么灵吗?”
周维扬说:“听说是姻缘。”
“是嘛,”她佯装不知,长长地哦了一声,最后却说:“我去求事业了。”
他想笑:“求菩萨帮你拿影后?”
“对啊。”
“还执着呢。”
周维扬说过,叫她听天由命,别太急功近利,等着命运垂青。
棠昭说:“我这叫有追求。”
小鱼被放在他的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抚着,周维扬没有贬低她的远大理想,只是说:“别把自己累着就行。”
过了会儿,棠昭不声不响地笑:“你真好啊,周总。”
不谈男女朋友的身份,她的前老板可不会说这种话,恨不得把人当驴拉磨似的给他挣钱。
周维扬瞧她:“哪儿好。”
棠昭想起那句很经典的话:“别人只关心我飞得高不高,只有你关心我飞得累不累。”
他说:“我能多说什么?显得压榨劳动力似的。只能说员工吃好喝好,我就好。”
棠昭:“……”
骄傲的嘴巴讲不出温柔,就像克制的爱意袒露不足一半。
棠昭笑了。
不被表现出的另一半爱意里,有着关于他的憧憬。
她也想有个家,也想光明正大地爱一个人。
她也想某一天牵着他的手走在路上的时候,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蒙头遮脸。
昨天临走的时候,棠昭买了一张祈福小卡。
好多年不写祈愿,提笔觉得心里空乏无物。
她看挂在一侧,别人的字迹,都有文采与禅意,什么福寿安康,什么顺遂无虞。
棠昭的墨水不够,写不来那么多的成语。
她轻轻用笔头敲下巴,放弃了冗余的修饰之后,只剩一颗昭昭的心。
怕菩萨“阅卷”太快,没耐心看潦草的字,又或者看错主角的姓名,牵错红线,让他们再蹉跎。
她趴在桌上,写得无比认真,一笔一画。
【棠昭想和周维扬白头偕老。】
最后,祈福卡被藏进了最深最深的位置。
确保不会有人看到,棠昭双手合十,说菩萨保佑。
电视剧里,女主角出场,二十岁出头的她,满脸的胶原蛋白,配合着傻白甜的角色,又纯又萌。
看着比上回那喜剧片儿有意思多了,周维扬嘴角淡笑,看了会儿,偏眸问她:“你呢,这几年过得好吗?”
不久前,周延生问了她与之类似的问题,棠昭的回答自然是:“挺好的啊。”
周维扬眼神淡淡,语气微冷:“骗人。”
像一柄凉凉的剑锋,抵在她喉间,一下冷却了温存。
棠昭低眸,声音柔软,说:“我过得好不好你怎么知道?”
下一秒,她被扣住后脑,他不打招呼,说吻就吻过来,重重的,浓烈的。惹得她心跳剧烈,被这猝不及防的滚烫压得快透不过气。
比起安抚,更像是对她不诚实的教训。
吻完,棠昭就落在他怀里了。
她轻喘着,还没从刚才的话题里出来,“我说过的,不希望你揣测我。”
周维扬眼眸晦暗,音色沙哑:“让人欺负了,也是我的揣测?”
棠昭慢慢摇头:“没有啊,也没有吧。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吗,成王败寇。”
她总如此,把自己过得不好的事实,掩埋在世俗的经验里。
因为大家都这样,所以不好就不好吧。
潮落的一刻,不能怪黄昏降临。
周维扬慢悠悠地说:“是,没人会欺负你,除了我。”
棠昭憋着笑,笑他语气里莫名其妙的孩子气。
过了会儿,她又喊他名字,问道:“我要是真的不喜欢上床,你会不碰我吗。”
他敛眸,像闭上了眼,但眸色里还映出一点懒懒的光,周维扬喉结轻动,轻轻一声:“嗯。”
棠昭笑:“不是吧,听起来好伟大。”
他说:“因为我不希望你不快乐。”
周维扬说着,把她捞起来,往里走,推到床中央,他一边肆无忌惮地游走着手心,一边接上刚才的话。
“更不要为了我不快乐。”
是啊,他怎么会那么清楚她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