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着实太过震撼,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让士兵此生都忘记不了。
太、可、怕、了。
严庚书方才还慵懒的神色顿时一沉,睨着他嗓音冰冷地问道:“军规是什么?”
士兵被这架势吓得一时间都失了语,他张开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
军营里有些人认出了他,自然知道他是为了给家中老母安排后事才选择贸然出了军营。
因为方才严庚书的那番话,他们莫名地对他生了几分亲近,也不像以前那样觉得他高高在上且不近人情了。
有个小兵开口求情道:“王,林磊他老母病逝,是为了安顿母亲才违反军规的......”
“是啊是啊,情有可原嘛。”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谁料方才对热血老哥的侮辱都面不改色的严庚书却目光凌厉地转身回视他们,拔高嗓音重复道:“军规是什么?”
那位被抓包的士兵虽身材矮小,但也是个仗义的,生怕他人会被自己连累,尽管害怕地腿都在抖,却仍站直身子迎着严庚书的目光应道:“不得擅出军营,违令者杖五十。”
那可是整整五十军杖啊,足以把一个弱小的人打成肉酱。
更何况,士兵也是个打娘胎就营养不良的可怜人,这五十军杖下去,他又焉有活路?!
旁观者面露不忍:“这也是人之常情......”
严庚书却一声令下,唇间冷冷吐出一个字:“打。”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倘若这位偷溜出军营的士兵提前和副将打过招呼,这根本算不得事。
毕竟谁家没个急事?大家都能理解。
可他错就错在因为一时胆怯,选择了默不吭声,而这行为就等同于蔑视军令。
行刑之时,每一棍都打得很实,丝毫没有放水的成分。
木棍击打在皮肉上发出的声响分外沉闷,围观的士兵纵然心里都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但看着那位士兵被打得浑身痉挛,仍是下意识地责怪严庚书过于铁面无私。
毕竟像这种事情,若是严庚书通融通融也就过去了。
正所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家都忍不住在心中埋怨严庚书过于死板,完全不通情达理。
严庚书却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名士兵受刑,活像是从地府掌管着生死簿的阎王爷。
那名受罚的士兵虽心知自己有错,却也不禁觉得委屈。
他只是想安葬一手将他抚养长大的娘亲、他唯一的亲人,他何错之有?!
士兵虽看着瘦弱矮小,但却是个硬骨头,生生挨了十几下军棍,几欲昏厥都咬着牙一声不吭,无声地抗议着严庚书作为统帅的暴/行。
严庚书却丝毫不以为然,待打到第二十军棍时,他却抬起右手,示意行刑者停下。
看得心惊肉跳的士兵们顿时上松一口气,就在他们以为严庚书要废弃剩下的三十棍时,却见他弯下腰,手指捏着那名士兵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垂眸居高临下地道:“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士兵被打得奄奄一息,身上的痛觉神经都开始麻木了,双眸猩红却倔强地不愿开口。
严庚书见状,松了手,随意拿过案上的布帛拭了下手,而后朝被打瘫的士兵微抬下颌:“把他抬走。”
旁边的士兵就等着严庚书这句话呢,听他这么说立刻麻溜应下,两个人三下五除二架起士兵便把他往屋里抬。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闹剧就这么落下帷幕之时,却又听严庚书道:“礼不可废。”
众人皆是一惊,目光犹疑地看着严庚书。
他想怎样?让那人养好伤后继续打吗?就为了这么件小事,不至于吧?
所有人都紧张得下意识放轻了呼吸,随后却见严庚书看了眼那血迹斑斑的受罚板凳,似是嫌脏般皱了下眉。
他拿过自己先前脱下的外衣仔仔细细铺在上头,确定看不出一丝木凳原本的颜色后,才往上头一趴。
严庚书嗓音依旧沉冷,仿佛先前发号施令时一般:“手下的兵犯了错,本王身为统帅同样难辞其咎。”
“剩下的军棍,本王替他挨。”
那天之后,人人皆知严庚书的行事作风。
一丝不苟,铁面无私,俊美阎王,什么都好。
却护短。
那位热血老哥和私出军营的人,便是李婧冉上次在军营门口见到的络腮胡和瘦弱的林磊。
也是那一天,严庚书以绝对的压倒性武功,和怀柔政/策,收服了飞烈营上下的军心,在之后的重重磨练里更是和他们拧成了一股麻绳。
任由谁来,都很难拆散。
飞烈营众将领喊他一句王,心里却都把他当成了亲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更遑论在军机要务上欺骗严庚书,这是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情况。
这也是为何严庚书听飞烈营头领说有要务时,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出了帐篷。
果不其然,飞烈营头领面色凝重地对他道:“禀告王爷,先前绑架王妃的势力查出来了。他们果真......不只是倭寇那么简单。”
倭寇只是因生活困苦而活不下去的大晟平民,严庚书料想他们的消息也不会那么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