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卑劣又自私,想做她最亲近的人,并且舍不得她受这个苦。
严庚书觉得,他可能真的疯了。
直到李婧冉服假死药倒下的那一刻,严庚书首次感受到了那种钻心到令人窒息的痛。
他当时真的以为阿冉死了,死在了他怀里。
也是那一刻,严庚书无师自通了要如何爱一个人。
他希望她下辈子能遇到一个好人,与那人幸福恬淡地共度一生,不要再遇到他这种混账了。
关卡处,当严庚书看到她躺在裴宁辞怀里,指尖轻轻动了下时,他心里第一个涌起的情绪,竟是无法遏制地欣喜。
欣喜她还活着,欣喜老天待他凉薄多年,却终于怜了他一回。
而就在下一刻,严庚书便反应过来了一切。
这所谓的死局,应当都是阿冉与裴宁辞策划的。
是为他做的局。
因为......她想离开他。
意识到这一切时,严庚书脑中嗡然一声响,他竟被镇得有须臾都听不见周遭的声音。
她如此处心积虑,如此精心谋划,如此煞费苦心。
原来都是为了离开他啊。
严庚书心中是极尽的自嘲。
何必如此,何须如此。
她只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兴许还会勾唇笑着为她践行。
她终究是不信他,不信他的爱情,不信他愿意顺着她的意放她自由。
他在她心中,竟如此不堪。
严庚书在被鞭打时,心里想的却是:她应当已经和裴宁辞离开了吧?
他们会拥抱吗?
裴宁辞会像他这般热烈地吻她吗?
他这死敌生性淡漠,他能照顾好她吗?
一抽一抽地疼,竟连鞭子落在身上都感受不到了。
严庚书自从成为摄政王后,一直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张扬,肆意,残酷。
而当他哭泣时,却是无声无息的,甚至连身子的颤抖都被降到最低。
他只是埋在枕间,泪水滑过高挺的鼻梁末入枕头,将它一滴一滴地打湿。
安静内敛。
如今,站在床边军师看着严庚书那湿红的眼尾,却也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只五味杂陈地安慰道:“瞧瞧,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严庚书似是无声地笑了下,他的嗓音低低的:“可我留不下她了。”
毕竟,她不怜他,也不爱他。
他舍不得留下她了。
李婧冉甩开裴宁辞回到长公主府时,天空已泛鱼肚白。
尽管熬了个大夜,但李婧冉的心情却极好。
哦耶,终于摆脱两头跑的生活咯。
终于摆脱严庚书那边了,感天动地。
但李婧冉始终想不通严庚书为何明知她没死,却还是把她放了出来。
她心中总有些慌,生怕这小插曲会影响最后的结果,习惯地和小黄确认道:「严庚书那头的攻略值刷满了吧?」
小黄“嘶”了声:「不知道为什么,严庚书那头的和李元牧一样突然变灰了,看不见。」
「但我上次看时,他已经99%啦,应该大差不差。」
李婧冉皱了皱眉,第六感告诉她事情不简单,但还是并未多言。
而就在这时,小黄却惊讶地“噫”了声:「李元牧的攻略条开始变成彩色了耶!」
李婧冉眼眸一亮,正想开口询问时,却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婢女略有些慌乱的声音:“陛下请留步。殿下还未起身,请容奴先去通报一声......”
李元牧模糊的嗓音却隔着门飘到她的耳边:“她是朕的阿姊,无须讲究那么多虚礼......让开。”
李婧冉眨了下眼:「你们这道具不行啊,难不成是只有攻略对象在我身边时才能看得到攻略进度?」
与此同时,李婧冉也在心中叹了口气。
高级打工人都没她这么命惨。
她这才刚回长公主府啊,连觉都还没睡呢。
这才几点啊!!!
她三两下脱了外衣往床底下一塞,扯散了自己的发髻,做出一副还在熟睡的模样。
就在李婧冉躺下身的那一瞬,门就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在心中感慨好在她动作快,不然就要被李元牧抓个现行了。
李婧冉竖着耳朵,听到脚步声朝她床边而来,与此同时馥浓的龙涎香萦绕在室内,和那同样浓烈的鸢尾花香交织相汇成一种截然不同的、华丽高贵的气味。
李婧冉感受到李元牧距她越来越近,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这臭弟弟的呼吸洒在她下颌的感觉。
有些发痒,就像是小狗狗趴在她的身边。
她心跳情不自禁地快了几分,正犹豫着是否要睁开眼时,却听李元牧像是自言自语般道:“要不要趁阿姊熟睡,偷偷亲她一口呢?”
李婧冉瞬间睁开眼:“哎呀本宫......”醒了。
她把剩下的两个字吞回了肚子里。
因为李婧冉一睁开眼,就撞进了李元牧那双如幽潭般黑漆漆的水眸。
他离她很近,近到李婧冉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纤细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