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日光总是有些惨白的凉意,却恰到好处地为这眉眼如画的男子渡上了一层柔软的光晕。
雪白的单薄衣衫在微风中轻荡,乌黑的发丝柔顺地缠着袍角,一白一黑形成了最为明显的视觉冲击。
同色的简约腰封轻束,衬得他愈发清落,不仔细看恐怕会错过上头用银线细细绣着的纹路,在阳光下却折射着粼粼波光。
同样是乌发雪肤,李元牧的唇色潋滟鲜红,天使般纯洁的面庞都无端透出一抹娇,像是不见日光的高贵血族亲王。
而许钰林的唇色却颜色略浅,为他的美貌中添了几分淡淡的病气,温柔又无害。
这副样貌俨然让许钰林一贯的手段变得格外有效。
以单纯猎物的形态,等待着猎手的上钩。
然后再纵着猎手俘获他,困住他,柔弱地湿红着眼尾求猎人垂怜。
而这一切的一切里,许钰林无须碰到他的一片衣角,光是用眼神就足够缱绻。
这也是为什么李婧冉总是有种,许钰林每时每刻都在用目光挑/逗她的感觉。
此时此刻,许钰林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唇,轻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的眸色,李婧冉也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许钰林并未多言,只是伸出指尖,似是想触她的唇。
李婧冉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距她越来越近,她似乎都产生了感受到他体温的幻觉。
她并未躲闪,只觉脚下都生了根,许钰林却始终把握着分寸并未触到她的肌肤,指尖微顿了下,把她颊边被风吹起的碎发轻挽到耳后。
李婧冉很轻地眨了下眼,一句“你是不是想让我亲你”已经在嗓子眼,险些脱口而出。
但李婧冉也很庆幸她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许钰林轻声开了口,问的却是:“我能从殿下口中问出真心话吗?”
许钰林的这句话完全出乎了李婧冉的意料,起码和......亲吻之类的事情,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原来他如此凝着她的唇半晌,心里想的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啊.......
李婧冉顿了半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分警惕,不动声色地打探道:“真心话?”
许钰林注视着她,半晌没言语。
是啊,真心话。
比如,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又想做什么。
李婧冉等了须臾,没等到许钰林的答案,只唇角噙着一抹笑,轻飘飘地道:“本宫何曾骗过你?”
许钰林听到“本宫”二字,便知他是无法从李婧冉口中听到一句实话了,心中掀起的波澜便再次缓缓归于平静。
他不再多言,只是温和地笑了下:“殿下说得是。”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机会,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她愿意说出口的那一日。
兴许是不久的将来,又或许是今夜。
许钰林的目光越过李婧冉,看着朝他们走来的严庚书,很是知情识趣地道:“殿下与摄政王有事相商,钰先行回避。”
李婧冉回眸,看到沉着面色垂眸瞧她的高大男子,又是一阵头大。
她缩了下脖子,在严庚书的逼视下,像是生怕严庚书受的刺激还不够,故意朝着许钰林的背影扬声道:“今夜记得来本宫寝殿侍寝。”
许钰林脚步微顿,在阳光下回眸,感受着严庚书那几乎要把他盯成窟窿的视线,无奈地瞧了李婧冉一眼,但还是妥协般地颔首应下。
成功多拖了一个人下水的李婧冉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心虚地挪开目光不去看许钰林,目光落在严庚书身上。
他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本身是一种极为勾魂的眼型,就连看着军营里的稻草人靶子都显得格外深情。
如今注视着李婧冉时,严庚书的凤眸里含着凉薄的沉色,眼下朱砂红的泪痣却依旧妖冶动人,显得危险又迷人。
他斜斜往旁边的红漆柱上一靠,懒散地朝她勾唇道:“和你的爱宠聊完了?那现在是否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了?”
严庚书的视线慢条斯理地在李婧冉身上打了个转,像是在透过她的衣衫在审视她,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嗯?阿冉?”
他本就是极为深邃立体的骨相,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他时,高挺的眉骨与鼻梁带来的压迫感变得愈发明显,和他身上那种从腥风血雨里厮杀出来的威压相结合,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可李婧冉被他用如此犀利的目光审视着,心底却丝毫不发怵。
她面上不露声色,只冷了神情,嗓音里带着几分紧绷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严庚书的脊背离了红漆柱,缓步逼近她。
李婧冉只觉眼前一黑,便被严庚书笼下的影子完完全全地罩入其中。
他将她逼坐在红漆柱旁的雕花栏杆之上,一只手虚拢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撑在柱上,将她困在自己身下,掌控欲很强的姿态。
李婧冉的余光瞧见了他撑在红柱上的手,骨节分明,筋脉凸起,是很用力、强忍着怒意的感觉。
严庚书的嗓音低沉沙哑,一字一句道:“殿下与其问这些无用之事,不如想想要如何继续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继续哄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