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既要得到他们全身心的爱,自己却片叶不沾身丝毫不动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李婧冉得承认,她不是个机器人,她心中有波澜,她也会被触动、被感动、以及......浅薄,短暂,却不可忽视的心动。
就像是她看到李元牧等了她好久,清瘦的少年立于风雪,细碎的雪花落满他的肩头、发丝。
他冻得鼻尖都泛红,却丝毫不迟疑地对她说:“等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当然是想见你。”
她很难不动容。
又像是当她看到严庚书为了阿冉向他历来恨得牙痒痒的裴宁辞寸寸折下傲骨、以及严庚书郑重地说出那句“李婧冉,我娶你”。
严庚书性格刚烈强势,他的爱暴烈又灼热,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轰轰烈烈。
他已经把他在感情上能给出的全部,尽数给了她。
况且,早在严庚书在对她说“我娶你”前,他心底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怎么可能啊?她身为面首上百的长公主、身为用假身份戏弄他后又潇洒死遁的阿冉,她怎么可能嫁给他?
严庚书不是傻子,他分明知道的。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李婧冉:他对她是真心的。
即使知道可能会被她践踏,他依旧把整颗心都毫无保留地剖了出来,她又怎能不被触动?
至于裴宁辞......好吧,除了他那完美的神颜,李婧冉目前还没从这无悲无喜的男人身上感受到其他方面的悸动。
她与任务对象的亲密与心动是她的理智、冷静,和清醒,可许钰林不一样。
他不是她的任务对象。
她与他之间的一切,都是不理智、不冷静,和不清醒。
是本身就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啊。
况且,李婧冉深知她是不可能留在一本书里的。
不管是为了她的任务对象们也好,为了许钰林也罢,就算她爱某个人爱到了骨子里,她也不可能为了他们放弃现实。
这就像是追星,她不介意给喜欢的明星花钱,但她永远不会花到倾家荡产吃不起饭的地步。
既然如此,她从一开始就应当把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中。
其实李婧冉心底觉得系统这任务是挺不道德的,它所谓的“获得攻略值”其实和欺诈没有两样。
李婧冉也承认,她只是个有私心的普通人,她无法圣母到为了所谓的道德放弃回家的机会。
只是,获得他们三个的情感已经足够,她没有必要再去多祸害一个人。
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去做呢?
李婧冉自认,她和许钰林之间的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她祝他生日快乐,是基于人道主义精神。
她待他优厚,是因为许钰林操持长公主府上下的事宜很辛苦。
她在纸条上写的那句话,是因为她想哄好自己这位贤内助。
可李婧冉却发现,许钰林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她情愿他像以前那样,情绪能完美地收放自如,表现出来的吃醋都是精准掌控的。
谁知在看到许钰林的纸条时,李婧冉才发现许钰林似乎产生了一些超越了纯洁革命友谊的关系。
不应该是这样的。
许钰林仍在等着李婧冉的答复,却见她像是踌躇了好半晌后,才犹豫着问道:“你可知......裴宁辞喜欢怎样的女子?”
咚得一声。
就像是一脚踩空时的感觉,瞬间失重,下意识想惊呼却发觉原来自己失了声。
许钰林怔怔地眨了下眼,像是误以为自己听错了那般,轻声询问了句:“什么?”
语气里藏着的,是很隐蔽的小心翼翼。
他就好像站在一个巨大的梦幻泡泡里,如今正伸出指尖去触那薄如蝉翼的泡泡,谁也不知道那个泡泡什么时候会碎。
李婧冉别过眼没看他,如她所愿,再次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你可知裴宁辞喜欢怎样的女子?”
“本宫心悦他,想靠近他,想让裴宁辞为本宫陨落,自是要投其所好。”
静谧的房内,李婧冉的嗓音平静到几乎有些淡漠,每个字都是透心凉的冰刃。
她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她只是想在许钰林陷得太深前,让他清醒过来。
没有必要,真的。
竹篮打水,水中捞月,这些事情本就是一场徒劳。
李婧冉并没有太担心许钰林,因为她知道他的性子。
若她面前的人是严庚书,他会冷笑着对她道:“等本王死了,你们再谈。”
但许钰林和严庚书的个性南辕北辙。
他安静,内敛,温和淡然。
李婧冉相信他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毕竟他可是许钰林啊,他兴许都能将一切的情绪尽数掩在温和的微笑下,让她看不出一丝端倪。
可李婧冉却发现,她好像高估了许钰林的自控力,又或者说低估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许钰林静默了好半晌,很轻地动了下指尖,声音有些轻。
“殿下,钰与祭司大人是亲生兄弟。”
李婧冉的指尖不自然地将发丝拨到耳后,有些害怕和许钰林此刻的目光相撞:“本宫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