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那湿软的沼泽地,眼睁睁地越陷越深,为情放弃一切无法自拔。
好在卦象上的转机便是那句“无大咎”。
只要裴宁辞能永远冷静自持,利用完后将这红尘斩得一干二净,他必能否极泰来。
裴宁辞命中注定要和一位地位尊贵的女子纠缠不清,而普天之下能称得上尊贵的,毋庸置疑自是这位华淑长公主。
在裴宁辞的眼里,他认为李婧冉兴许的确对他有几分情谊,但感情一事最是浅薄,他不知晓李婧冉什么时候便会断了这念头。
但她却是他的唯一选择。
裴宁辞不知自己同样是李婧冉必须攻略的对象之一,恰好是这个信息差,让两人的地位高下立分。
他能从她身上获取的价值远胜于她的,况且李婧冉如今还与摄政王纠缠不清,他只是她许多欢愉中的一小段。
先前是李婧冉瞧上了裴宁辞的容貌对他强取豪夺,而今李婧冉当着裴宁辞的面挑明了他的心计后,局势自然就完全颠倒。
这段暧昧关系对裴宁辞的意义远重于对李婧冉的意义——最起码裴宁辞眼中,确实是如此看待的。
从中获利更多的人,总该更加主动,付出更多代价。
李婧冉只须慵懒地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宝座,都不必朝他轻勾指尖,他自会奔她而来。
而她,自是可以学着裴宁辞以前的模样,半推半就,不主动不迎合不拒绝,等着这清冷孤高的男子放低身段来讨好她。
裴宁辞啊裴宁辞,他想要重获她的“信任”,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没那么简单呢。
李婧冉如是盘算着,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回过眸凌厉地凝着裴宁辞,冷声质问他:“祭司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一步一步逼近他,发间金钗轻曳,浮华的光荡在她的脸庞,高贵又带着逼人的冰冷。
“裴宁辞。”李婧冉低喟了声他的名讳,目光自他浅金色的眸缓慢地下滑,像是在一寸寸凌迟着他,慢悠悠地落在他喉结的那颗小痣。
在她的凝视中,裴宁辞的喉结滚了下,似霜雪般的肤色白得恍眼,是不染人间烟火色的干净,但这极轻微的吞咽动作却显得格外性感。
而就在下一瞬,女子纤白的指尖却蓦得掐住了他的脖颈,她语气轻却沉地对他一字一顿道:“想杀了本宫,嗯?”
她的指尖新染了蔻丹,艳红的色泽明艳得似心头血,掐着男子雪白的脖颈时,分明是极具攻击性的动作,但雪意与浓朱两种色彩的反差感却又显得如此勾人。
红梅落大雪的颜色,红唇和贝齿的色泽。
无端带着几分隐秘的旖旎感。
李婧冉手下真切地用了几分劲,却发现如此直面掐人脖子压根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使劲。
裴宁辞并未反抗,他甚至还微微仰了下头,就像是在方便她的动作一般。
李婧冉手劲本就不大,又觉得两只手去勒他显得太没美感,便只能不上不下地僵了片刻,随后颓然泄气,松了手。
裴宁辞偏过头极轻地咳了两声,金眸里依旧是如水般的平静,颈子上留下了几个浅淡的红痕。
丝毫不狰狞,反而格外暧昧。
不像是相爱相杀,更像是一种.......情趣。
窒息与畅意。
这五个字放在站在霜雪中的裴宁辞身上,显得格外突兀,又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忌。
裴宁辞平复了下呼吸,却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反而更是进了半步,近到李婧冉都能若有似无地感受到他的体温。
清冷的雪松香在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她,李婧冉看到裴宁辞抬起手,像是要触她的发髻。
李婧冉蹙眉避了下,语气里分外嘲讽:“你这又是何意?”
她心中有着自己的思量,刻意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攻击姿态,目光如刀般贴着他的脸庞缓慢滑着:“祭司大人真当你的皮囊有那么诱人吗?诱人到让本宫心甘情愿地放弃生命,也要与你享这欢愉?”
裴宁辞的手在冷空气中微微一僵,随后却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姿态,仿若没听到李婧冉的话一般,捻住了她金钗之上轻颤不已的蝴蝶羽翼。
他缓慢地从她发间拔出这根金钗,李婧冉原本松松挽着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倾泻而下,发尾被凉风吹得微荡。
有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脸庞,裴宁辞目光凝了半瞬,却并未冒昧地伸手为她拂开。
他的指尖轻轻摩梭了下钗环细长的那头,顶端是尖锐的,格外锋利。
裴宁辞将尖锐的那一头转向自己,嗓音极淡地将那蝴蝶羽翼递给她:“殿下,握着它。”
李婧冉眼神警惕地看着裴宁辞,只觉他的神情分明还是那么的平静,可周身却笼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破釜沉舟,不死不休。
见李婧冉只看着他不动,裴宁辞薄唇紧抿,不容置喙地握着她的手腕,将这支金钗强硬地塞进她的手里,尖锐的顶尖隔着雪色衣袍刺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