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公子平日里心中装着事时都会找许钰林,许钰林对他们的处境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若李婧冉此时遣散了他们,那这群既无嫡出身份又无傍身之技的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至于其他公子的注意力,却在这句话的其他信息点。
李婧冉的这番话就像是扔进湖泊的石子,荡起了一波波不那么平静的涟漪。
“难怪殿下忽然开始禁欲,原来是收心了。”冷硬公子若有所思地缓慢说着,目光在许钰林略有些苍白的脸庞上顿了下,又想到了长公主在床笫间的索求无度,不禁叹了声,“只是不知......这对钰公子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
“哎,钰公子果真是圣人心肠,见不得大家伙一同在这苦海里挣扎,这是以身为诱呢。”
自许钰林来了之后,李婧冉就去拉他了,没空去捂小公子的耳朵。
小公子仰头望向面前的大哥哥们,被他们的脂粉香熏得打了个喷嚏,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天真地询问他们道:“殿下口中的玩过火是何意?”
场面有一瞬的凝固。
身为一时情急带坏小朋友的罪魁祸首,李婧冉颇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正想着要如何狡辩时,许钰林却在小公子面前矮下身,摸了下他的头,嗓音温和道:“字面意思,殿下先前总是想在屋子里点燃柴火玩。”
就连说着这等荒谬的话时,许钰林的语气依旧是不急不缓的,分外有说服力。
连心智成熟且思想龌龊的众多公子们都被他那宛如清泉般的嗓音洗涤,险些都信了李婧冉口中的“玩过火”当真是玩火柴,更遑论特别好骗的小公子。
小公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对许钰林道:“钰哥哥,殿下这样不好。”
许钰林闻言便笑,顺着小公子的话,微侧过身自下而上地望着李婧冉,半真半假懂地附和道:“是啊,殿下这般确然不好。”
他仰脸望着她,冬日的暖阳映在他的脸庞。
分明说的是带着轻责的话,但神情却是温和纵容的,笑意清浅却似三月春风般和煦。
李婧冉情不自禁伸手触了下有些发麻的耳垂,无端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快,略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低声道:“所以本宫这不是换了其他想法嘛。”
“只是......”李婧冉说这句话时,自己都有些心虚:“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其实她这句话真的很委婉了,李婧冉就差直接对许钰林道:我有这么一个想法,但我懒,得靠你把我的想法细化落实。
众多公子也都屏息凝神地望着许钰林,眼神期盼地看着他们的希望。
许钰林起身理好衣袍上的褶皱,朝李婧冉弯唇笑笑:“愿为殿下分忧。”
粗略地交代了个大致后,李婧冉长舒一口气,看向许钰林:“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想法,你怎么看?”
李婧冉的设想很美好,但她考虑的都是理论层面,许钰林既要帮她落实,考虑的自然更加全面。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许钰林踌躇片刻,委婉地对李婧冉道:“殿下,且不说府中现银是否足够,光是教导每位公子的师傅......恐怕没那么好找。”
李婧冉承诺得很美好,让每位公子可以自行选择他们想学的技艺,但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么多背景干净又精于这一项的人并不简单。
毕竟这种能入长公主府的人,除去被李婧冉亲自带进来的芙蓉,自然都是要经过层层筛选。
得去调查每个人的身份背景不提,还得去查他们祖上三代是否清白。
不仅如此,手艺师傅与奴仆不同,他们的流动性更高,并且也不会与长公主府签卖身契。
除去安全性考量外,该如何约束管理、监督动向,都是需要细细琢磨的。
寻一个两个兴许不难,但同时寻那么多个.......许钰林思索了下,觉得这的确有些艰难。
李婧冉仍有些不死心:“那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比如这种繁文缛节类的要求放低些,不要求身份,并且赏钱给高一些呢?”
许钰林静静听着,并未一口回绝李婧冉的这些想法,思忖半晌后才斟酌着语气道:“殿下提到的这些说起来轻巧,但毕竟于礼不合......您看如此可好,我们先从中择三门课去请师傅,先在府中开起来,虽选择较少无法满足全部公子的需求,倒也聊胜于无。至于剩下的,请您容钰多一些时日再掂量掂量。”
李婧冉叹了口气:“好。”
她为自己先前过早许下的承诺而颇为愧疚,对眼前的众多公子们道:“让你们空欢喜一场,着实是本宫思量不周。”
这结果其实已经比众公子想象中的好很多了,毕竟他们不仅可以留在长公主府,还可以学一技之长。虽然未必是他们心中最想学的,但也着实够他们欢喜的了。
更何况,这分明是李婧冉给予他们的恩赐,他们又哪有反过来责怪她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