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瞧他一眼,半信半疑地拆开一瞧。
还真是大晟军防图。
她分外惊讶,抬眸与他对视:“你早就仿造好了?”
李元牧懒洋洋地往她肩头一靠:“这是真的。”
“啊?”李婧冉侧头瞧着仿若没骨头一般的李元牧,眸光惊惶:“你别吓我,你不会真想让我把军防图拿给明沉曦吧?”
“若你给了假的,你觉得明沉曦还会放过你吗?”李元牧不答反问,眸光不躲不闪地迎着她的注视,语气淡淡地说道。
李婧冉看着李元牧的眼神,发觉他居然不是在开玩笑。
她在那一瞬几欲失语,哑然半晌才眼巴巴道:“你清醒点。”
李元牧盯着她半晌,就在李婧冉浑身不自在地准备拎着他的耳朵提醒他一国之君该做的事时,李元牧的眸光中却浮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搂着她的腰笑道:“你才上了我的当,怎么还这么好骗啊?”
“放心,这份军防图的确不假。”李元牧侧了下眸,透过她发丝间的缝隙去窥窗棂上雕刻的金龙,“但大晟的军防图就像是碎尸一般,被分割成了好几片呢,光是拿到这一片对明沉曦而言毫无用处。”
李婧冉听他这么一说,悬着的心脏彻底放了下来,随后才嫌弃地皱眉瞧了眼录李元牧:“你的比喻句好恶心啊。”
李元牧的神色不甚明显地微顿,从她身上直起腰,不动声色地甩锅:“是啊,严爱卿先前在奏折里这么写的时候,朕也觉得很恶心。”
说罢,李元牧还朝她翘唇笑了下,神色分外无辜。
在她面前果然还是不能太松懈,一不小心就忘了伪装。
如李元牧所说,大晟的军防图的确分了好几部分。
长公主后院,一个洒扫仆人神色鬼鬼祟祟地走到钰院外,警惕地在四周看了一圈后,这才扔了扫帚身轻如燕地翻墙入内。
石头轻击窗棂,发出“砰”的沉声。
屋内临窗而坐的人已经等候良久,听到动静后微微挑开窗,短竹竿撑出一片空隙,刚好能窥见屋内人线条完美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洒扫仆人站在窗外,压低声音道:“二殿下派我来取东西,不知公子是否已经拿到了?”
屋内的人微微动了下,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脸侧为他添了几分残缺美的伤疤。
他并未言语,修长的指尖搭在牛皮纸上,轻点了两下。
洒扫仆人探身去拿,他握着军防图的手却往内一收。
洒扫仆人愣了下,随后才开口说道:“您放心,您在棋局答案上写的条件,二殿下均已应允。”
“事成之后,大晟这块肥肉自是薄不了您背后的乌呈的。”
说罢,洒扫仆人仔细观察了下他的神色,却只见他露出的下半张脸神色依旧平淡,看不出情绪。
洒扫仆人试探般伸手去拿,这次那人却没再抗拒,只是松了指尖的力道任由他将牛皮纸拿走。
二殿下接头的人走后,裴宁辞在窗边静了半晌,垂着眼睑伸手去放下竹撑。
谁料刚触到窗户竹撑之时,他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道温润又微哑的嗓音:“裴宁辞,他是谁?”
裴宁辞面色冷淡地侧脸望去,只见许钰林自不远处的庭院走来,应当是瞧见了他方才和那“洒扫仆人”之间的交流。
许钰林向来是很温和的长相,如今看向他的眸子里却带了几分猜忌,与淡淡的疏离。
四目相对,气氛在那一瞬变得有些凝固,他们谁都没有先动,目光相胶的一瞬像是无声的交锋。
最终还是裴宁辞率先妥协,伸手拿过宣纸,而许钰林见状则转身进了屋。
裴宁辞坐于桌案前,许钰林站在他对面,目光落在裴宁辞提笔时微卷的衣袖。
他挽袖蘸墨之时,手腕内侧的划痕和伤口旁的指痕在许钰林眼底暴露无遗,光是这痕迹便能令人联想到一些旖旎风光。
许钰林眸光轻轻避了下,目光落在宣纸上,等着裴宁辞的答案。
他轻声说道:“他不是普通的洒扫仆人。”
许钰林掌管长公主府也算是有段时间了,他虽称不上过目不忘,但在这种内院之事上终归是费了不少心思,心中对大抵的人员还是有数的。
方才那位洒扫奴仆一看就是个生面孔,况且他行走之时下盘极稳,普通奴仆是不可能有机会去习武的。
更何况......裴宁辞最近实在表现得过于安分,看似好像真的心甘情愿被囚在后院似的。
许钰林自认对裴宁辞还算是了解,他印象中的裴宁辞可不是这般模样。
裴宁辞听到他的话,落笔的动作没停,只缓慢地在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在此过程中,裴宁辞心中同样思绪万千。
许钰林了解裴宁辞,裴宁辞自然也明白许钰林心中所想。
裴宁辞在不久之前就算到自己命中有一难,但只要熬过去了,等待他的就是一飞冲天。
他当时还有些疑惑卦象上的“否极泰来”指的是什么,直到乌呈的那群人再次寻上了他,并声称他的生父大可汗病重,想召他回乌呈继承皇位。
当然,亲情并没有那么可贵,最起码不会贵重到让一个掌权者如此放心地将自己的国家交给多年未见的人,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生血脉。